村干部有啥想法、作啥決策,事先多和村民們聊聊;村民有啥意見和看法,也希望多和干部說說。雙方遇到問題,如果能坐到一起議一議,很多時候氣順了、理通了,事情也就好辦了。在江蘇省泰州市,雙方就找到了一個溝通平臺,各種民主議事會目前已在泰州農村有秩序地開了起來。
民主議事,村里大事請村民作主
2月10日上午,泰州興化市昭陽鎮嚴家村8個組39位村民代表,或騎車、或步行,三三兩兩,聊著春節里的開心事,陸續來到“村民主議事室”。
每位村民代表拿到一份《昭陽鎮嚴家村村務公開明白紙》,上面列出2005年村里的收入明細賬、支出明細賬等共9項。
代表們拿著“明白紙”相互咨詢、討論著,村干部穿行在人群中倒水,并對村民提出的疑問進行解釋。
30歲的村民代表徐增明說,早些年的村財務是一筆糊涂賬,現在不僅村務公開了,還當面向群眾解釋。“村干部精簡后,要依靠村民代表幫助他們做工作,請我們來議事,就是希望與我們溝通后得到支持。”
見村民們對村財務沒意見,會議開始討論如何實施“三清工程”,即清潔水源、清潔家園、清潔田園,這也是泰州市今年準備為農民辦的一件大事。這一話題引起村民代表的共同關注,因為興化位于蘇北里下河地區腹部,河流縱橫,年年滋生的水花生,不僅阻塞河道、污染水源,還嚴重影響了當地農業的發展,雖經多次整治仍無濟于事,讓村民們感到頭疼。
“用藥打!”5組村民代表劉廣友說:“我以前試過,肯定有效,藥水市場上就有賣。但是以前把我自己那片水面的水花生清除后,又從其他地方飄過來了,所以要大家一起來清除。”
“對,不能只靠幾個人,水花生已經是公害了,必須大家一起來治理,要責任到人。”“還要建立獎懲制,小河小溝一定要攤到人頭。”“以河養河,誰承包誰治理。”“還有組與組之間、村與村之間河道的清理,需要領導干部協調”……
代表們七嘴八舌,各抒己見,這讓嚴家村副支書葛征宗很興奮:“大家都希望杜絕水花生,我們就好辦了。在承包的問題上,具體什么方式可以探討,不同類型河道可以采取不同形式,但都要保證河道沒有水花生。這筆費用由村里支出,對大家都是好事……”
村民代表們紛紛舉手支持這項被村干部稱為發動又一場“人民戰爭”的決議。63歲的代表葛友生說:“和水花生拼了這么多年,看來今年有指望贏它了。”村民代表回家后,還要對周圍的村民解釋宣傳。嚴家村村委會主任蔡志庭說:“很多事情經過民主議事后,的確比以前好辦多了。”
村情發言人,讓村民知情、監督
興化的“基層民主議事活動”已在614個行政村開展3年多了,每個村基本上每月都要議一次,而在整個泰州地區,農村的基層民主議事活動以不同的形式開展著。如姜堰市姜堰鎮城北村實行的就是“村情發言人制度”。
城北村位于姜堰市城郊接合部,是姜堰鎮村情最復雜、工作量最大的行政村。2003年4月,城北村開始探索“村情發言人”制度。凡是與村民利益關系密切的事項,如農村建設規劃、基礎設施建設、村集體經濟項目立項承包、征用土地補償分配等,都要召開村民會議或黨員代表、村民代表會議,村干部作為“村情發言人”作情況介紹,并對村民的提問和質詢當場予以解釋和答復,80%以上的與會村民表決同意后,村務大事方可通過實施。
2月9日上午,城北村村委會副主任刁愛紅進行新年后的第一次“村情發言”。由于拓寬道路,城北村村部辦公樓已在春節前被拆除大半,現僅剩一棟破舊的二層樓,也面臨拆除。村里決定重建辦公樓,要征用13組的土地,所以召集了十多個村民代表一起議一議--大樓怎么建?補償款怎么用?
“我同意建村部大樓,這是我們村的形象,作為姜堰市的北大門,如果村里連個辦公大樓都沒有,我們也覺得臉上無光。”57歲的村民代表葛有紅說:“希望村部大樓建成后,把一、二樓全部搞成門面房,帶動三產,這樣還能解決部分村民的就業問題。”
葛有紅的意見得到了其他村民代表的響應,因為城北村已經幾乎沒有農田了。代表們表示,他們也不要土地補償款了,希望能作為對村部大樓的投資。最后表決時,所有村民代表都舉手贊成。
刁愛紅說:“沒想到今天這么順利,更沒想到村民們愿意把補償款作為一項投資,他們考慮得比我們還遠。”當然,刁愛紅表示,村部大樓具體怎么建還有待進一步討論,其他村民是否同意當天的方案,也有待代表們回去收集反饋。
“村情發言人”受到了當地干部群眾的歡迎,因為這一制度使得干群之間在平等交流、共同決策的過程中,化解了許多矛盾和問題。
村民自治,干部好壞由村民評說
泰興市溪橋鎮南殷村原來是一個矛盾糾紛多、越級上訪多、打架斗毆多的“亂子村”,推行村民自治后,已成為“全國民主法治示范村”。
按照每10-15戶推選一名村民代表的要求,南殷村2003年建立了由64名村民代表參加的民主議事會,對涉及村民利益的事項,均由民主議事會討論,按大多數人的意愿作出決策。“村里的重大事項,村民代表議,村民代表定;村干部盡職不盡職,也由村民代表評說。”村支部書記殷建成說,“這就是南殷村的村民自治模式”。村干部每半年向村民代表述職一次,滿意率、基本滿意率低于50%的,要說明情況或引咎辭職。
財務混亂,透明度不高,是引起農村干群關系對立的重要因素。以前南殷村的村干部買辦公用品都是自己直接買,拿來報賬就行了。村民自治后,所有辦公和其他物品,必須由5人理財小組審核,該買的,村民代表簽字后,再由村支書簽字,方能報賬,并上賬務公開欄接受全體村民的監督。
75歲的殷國旗是南殷村11組村民,1986年從常州技術師范學院退休,也算南殷村的一個“老學究”了,他說:“村民自治以前的干部是‘混混’干部,都想撈一點、貪一點,村民能滿意嗎?我思想比較活躍,也經常發點牢騷,遇到村干部就要給他們提意見,但村干部肯定是頂撞過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搞得我一肚子氣。現在好了,干部是我們自己選出來的,大事小事求個公平公正和公開,而且說話還要公道,聽多數村民的意見,干部開始尋求群眾支持,依靠群眾做工作了,我這氣也就順了。”
泰州市委書記朱龍生說,群眾積極參與農村的各種民主議事活動,改變了以前一些領導干部“拍腦袋、拍大腿、拍胸脯”式的簡單決策。“沒有群眾的支持,一切決策都無法落實;好的決策,也只有得到群眾的支持,才能真正實施”。(“新華視點”記者 朱旭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