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教改規劃如何落實?
中國網:我們在拿到《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的時候,覺得這份《綱要》的內容真不少,有好幾十頁,這么龐大的一個《綱要》是不是真正能夠得到落實,如何保障它最后可以得到落實?
林炎志:這個《綱要》現在規定的這些東西落實起來不是太難,除了4%這個主觀性最強的指標以外,其他的指標社會上有很強的執法性。比如高校畢業生繼續增加百分比。這個在老百姓心目當中還是有很大的勁頭。盡管現在大學生分配比較困難,盡管現在大學生有掃廁所的和去殯儀館的等等。但有個大學生的學歷還是比較好。總的來說,中國人接受教育的愿望之大,中國文化傳統對教育重視之高,我看全球罕見。據說只有猶太人、印度人能跟中國人比。這確實是我們非常值得珍惜的民族性格。
教育單一化無法滿足民眾多元化的需求
背景資料:教育話題總能保持高熱度,因為它關系到每個家庭,關系到每個家庭的未來。2009年,在我國教育領域,雖然像奧數熱、有償家教、擇校熱等沉疴仍在,但也不乏新的改革探索。從北大自主招生實行“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公眾擔心這會滋生新的教育腐敗;“減少學術型研究生的招收比例”,在質疑高校學科設置過于功利的聲浪中出臺;擇校熱日甚一日,家長們搞不懂是優質資源緊缺還是資源過度集中?教育在經歷了不斷的質疑與與追問中究竟收獲了什么?
林炎志:對教育改革不滿意可能會長期存在,因為教育是全民的視野。現在由于國家經濟體制改革,由于市場經濟的實現,人民生活的類型和層次確實拉開距離,多樣化了,多元化了。需求多樣的老百姓,多元的人民、多元的胃口、多元的目標,都對一種教育制度滿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因為教育在統一國家的思想、意識形態和統一國家的社會制度上面作用很重要。所以教育也有統一性的問題。在統一的教育制度,面對人民的多元、需求的多樣,可能會做一些靈活多樣的安排。但教育的統一性和社會的多樣性永遠會有一些矛盾。群眾永遠會有一些意見。這些意見有些是客觀的,大概也會長期存在;有些可能會通過我們改革消除掉。
中國網:總的來說大家對教育改革的期望太高了,呼聲太強烈了,我們進行的改革可能也不能一下就達到群眾的期望值?
林炎志:還有兩個問題值得注意。現在群眾對教育改革的呼聲并不反映所有群體的意見。受教育群體中有一部分群眾實際上沒有什么話語權。比如農民工和農民工子女。當然,這次教育改革方案中對這件事情做了安排。有很多人同情他們,替他們說話,但是他們真正想什么,我覺得好像還沒有真正反映出來,因為他們是發言權的弱勢群體。
另外一個聲音也不強,10年、20年、30年之后我們國家的尖端事業預期會發展到什么程度,這本來就是一個遠期目標。今天替這個目標呼聲說話的人,在媒體上反映得也不夠。
這兩個呼聲,一個占了非常多的人數(農民的子女)。一個占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如果20年、30年以后,我們的高端事業缺乏人才了,批評20、30年前的教育,我們就很慚愧了。所以教育改革可能還有兩個任務:怎么認識本身很弱的這兩個呼聲。
中國網:您剛才說現在媒體的反映并沒有真正全面反映這兩個群體的心聲,您有沒有了解到相關的情況呢?
林炎志:我了解到農民工的子女受的教育確實需要加強,這次中長期規劃里也強調把弱勢教育怎么幫上來,這也是我剛才說4%財政怎么分割的問題,財政上真正應該給這些地方分割多一些。另外,20年、30年以后高端事業的需要,應該從現在的教學改革開始。當然這些年也做了很多課改,也是很積極的。但是可能課改的同志對現在青少年中間那種學習積極性和能力的估計還是偏低。并且我們對這些教材能夠提煉壓縮下放的程度還是估計過低。我們國家近100多年來科學經濟處在相對落后狀態,尤其在教物理化上好像還有一些自卑和膽怯。我所知道的,西方的自然科學教學還是在不斷地調整。我們過去也有過一些個別的學校有過很好的經驗。錢學森曾回憶在上個世紀30年代,他在北京師大一附中學到很多數理化的功課,到了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之后,發現其大一、大二學的東西也不過如此。他到麻省那一年收獲不大,就是因為他在北京師大一附中學到了很高水平的內容。可見當時我們有個別學校的教育水平還是很高的。錢學森回憶,后來他之所以能夠在當時美國的學習、研究中成為佼佼者,跟他早期尤其在比較年輕的時候接觸到前沿知識有很大的關系。我覺得錢學森這段回憶很值得我們思考。我們現在很多事業上,尤其在高端事業上部分達到國際先進,我們應該有自信心好好對現在的數理化課程進行加工,讓我們的孩子能夠早一點接觸到科學的前沿。
中國網:教育改革從教學方面進行一個轉化,這是您的觀點,是不是您也認為這是當前教育改革當中最值得關注的一點?
林炎志:是不是最值得注意的,這倒未必。但在中長期國家規劃中,起碼應該作為指導思想的一部分。
中國網:您認為教育改革如果要進行下去,應該側重于哪些方面?
林炎志:首先還是投入,教育上在市場經濟中還是要堅持與國家投入、財政投入為主,體制上要搞活,教材、教學體制上要多元化。我們國家這種大的教學體制全國都統一成6?3?3制,我覺得有道理,我原來在教育部、黨組工作過幾年,大概10幾年前,那個時候我就聽說過教育單位、教育科研單位已經長期研究過5?4?3制。50年代的教育部副部長董純才同志研究過,到我參加黨組織工作的時候是90年代中期,這個事情已經很成熟了,但是5?4?3制這次并沒有在中長期教育改革綱要中體現,我覺得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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