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原來是爛土崗,是縣里的開發帶動了地價
但縣里的說法卻和老百姓完全不同。“那里原來是一片爛土崗,沒水沒電,路也不好,是最偏僻的地區,根本沒人來投資。后來政府千方百計搞開發,想把這塊的經濟發展起來,就由縣里四大班子(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縣政協)工作人員帶頭認領土地,開發建房,后來慢慢繁榮起來。地價提高了,老百姓就嫌給的補償少了。”商城縣委宣傳部副部長曾憲忠對記者說。
曾憲忠告訴記者,商城縣經濟比較落后,縣城規模也很小,如何擴大城區建設、帶動城鄉經濟發展,一直是困擾縣政府的難題。“你看,我們現在的辦公樓還是上世紀50年代建的,在整個信陽市也算是最差的,曾被省里有關部門認定是低危險房。而且辦公樓和家屬樓一直混在一起,就想著為縣里干部改善一下住房條件,在城西建一些房子,把家屬樓搬出去,把辦公樓改擴建一下。”
曾憲忠說,2006年,經國土部門批準,縣里將城區幾百畝地征為住宅用地,由四大機構工作人員自愿報名申請集資建房。按照曾憲忠的說法,西城區當時地價不高,但他們按最高的補償價——每畝地4.2萬的價格給農民補償,至于為什么村民們說拿到的補償款只有每畝3.3萬元,“可能是被鄉里或村里克扣了,這個就不清楚了”。
曾憲忠說,西城區當時的地價每平方米只有173元,員工們認領的價格是175元/平方米,再加上市政道路建設的費用,買150平方米的地,要交200平方米的錢,所以很多人認為不值,“宣傳部和統戰部就沒一個人要,縣人大有人掏錢以后覺得不劃算,退了9戶”。
真的不劃算嗎?村民們說,縣里征地以后,轉手就以高價賣給了開發商。曾憲忠說,由于認購的人不多,公務員住宅用地只占了50畝,其余的土地陸續以招標拍賣的方式出讓,正是這些土地出讓金,讓政府有了資金發展經濟,帶動整個縣的發展,“也才有了西城區的今天”。
曾憲忠說,這里地價上升一方面來源于整體大環境的改善,包括縣里經濟發展,交通更加方便,尤其是去年滬陜高速和寧西鐵路開通以后,大大優化了商城縣的投資環境;另一方面,這幾年縣里對城西發展非常重視,集資建房的同時改善了市政道路設施,兩方面因素加起來,使得這塊土地的人氣逐漸旺起來,由原來的無人問津變成了競相購買。“這樣,原來沒認購的人覺得虧了,賣地的農民也認為補償得低了,這兩部分人開始鬧事、上訪,才形成了現在的問題。”
“矛盾上升以后,縣里很重視,也相繼出臺了一些政策,嚴禁倒買倒賣,限制過戶,逐步規范西城區房地產發展。”曾憲忠說。
失地農民如何生存
村民們告訴記者,由于大多數村民不同意賣地,村里的補償款到現在也沒全發下去,有的只是以“借”的名義領出些錢,按人頭每人兩萬元。“有人說我們是刁民,想多訛點錢,其實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我們多少錢都不想賣,土地是農民的根啊!縣里土地本來就少,就剩西城這片良田了,他們還不肯放過,以每畝3萬多元的價格賣掉。先不說子孫后代如何生存,這兩萬元還買不到兩萬斤大米,我們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職業,將來的日子可怎么過呀?”王建則說。
“他們跟我們說土地是國家的,國家在需要的時候就要收回去。我們雖然不懂法,但也知道國家保障農民土地承包權幾十年不變。如果說搞開發,能帶動縣里整體經濟發展,我們也支持,我們就是想不通,祖祖輩輩耕種的良田成了官員的別墅,這是國家的需要嗎?”一周姓村民說。
記者初步算了一下,即使按曾憲忠所說的當時的地價——每平方米173元算,每畝地的價格是11.5萬多元,遠遠超過了農民所得的3萬多元,而此后農民想在新建的樓房里買房,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至少要100多萬元,這對他們來說更是天文數字了。如今,他們只能居住在原來簡陋的瓦房中,靠四處打零工過日子。
“我們在電視里看到,中央一再強調要解決失地農民的再就業問題,但我們失地多年了,根本沒人管。”另一王姓村民告訴記者,當時征地時,政府承諾修建用工優先考慮本地村民,所以有些村民就用補償的錢買了三輪車等,希望能在工地上找點活兒干。但后來施工方故意刁難,惡意壓低價錢,最后沒幾戶做成的。
王大爺告訴記者,后來縣委、城建局等出面和施工方協商,請有車的十幾戶人家吃了頓飯,每人給了1000多元,算是“買斷”了,今后施工方沒有義務一定要用本地村民做工。“雖然給的錢只占做工的1/10,但村民們沒辦法只好同意了,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陷阱。不久那十幾戶村民紛紛被拘留,有的還被判了刑,定的罪是‘敲詐勒索’,還說農民是黑社會,這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這時一位婦女眼眶濕了,她的丈夫就是因此入牢,被判刑半年,前幾天剛剛出來。
曾憲忠對此表示,政府當時確實照顧失地的農民,優先用工,但他們抬高價錢,自己把事辦砸了。“基本上是過路就收錢,男女老少人人有份,不給錢就采取鎖車等極端行為,有的還跟施工方起了沖突,公安局才出面維持秩序,拘留了幾個人。”
“其實我們就是想找點活兒干,沒有地,又不讓干活,還怎么活呀!”那位婦女抹干眼淚,輕輕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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