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壓力下的蔬菜
本報記者 定軍
“2008年再也不種茄子了。”鞠占海痛下決心。
作為山東省東營市廣饒鎮阜城店村一組村民，今年年初鞠占海的3棚茄子一度讓他興奮不已——茄子批發價一度達到2元/斤的歷史最高紀錄。但是進入5月份，菜價大幅下跌讓他措手不及，目前茄子的批發價已經跌到0.2元/斤。
6月28日，在鄉間的碩大菜棚邊上，鞠占海有些茫然地說：“我現在賣600斤茄子還買不了一袋復合肥。我下半年改種黃瓜，(行情)還這么差，就打工去了。”他種植的大棚蔬菜今年大約有7000元/畝的毛收入，而僅僅薄膜和化肥就要開支3000元左右，約占一半。
鞠占海的境遇其實是從事蔬菜種植業的農民今年以來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尷尬現實——由于農資成本侵蝕批發收益，盡管實際零售菜價普遍比去年同期明顯上漲，但是農民種植積極性仍然下降。而如果越來越多的農民放棄或者減少蔬菜種植，難免重蹈去年以來豬肉供應減少導致肉價上漲的覆轍。
今年前5個月的居民消費價格漲幅達到8%以上，工業品出廠價格同比上漲7.4%，下半年農資成本仍面臨上行壓力。
種植成本上升
根據本報記者在全國最大的蔬菜生產基地——山東壽光的調查，目前種植蔬菜的農資成本上升明顯。
壽光地區種植的蔬菜面積接近100萬畝，盡管因為規模化、集約化經營使得種植成本相對較底，但是去年以來席卷全國的農資價格和工業品價格上升，使得壽光各地的蔬菜種植戶感到非常為難。
壽光目前每年產蔬菜約500萬噸，主要銷往江浙、東北、北京、天津、內蒙古等地。當地主要采取大棚種植技術，包括一般大棚和冬暖式大棚。后者生產的蔬菜質量更好，價格更高，產量也很可觀，但同時也存在建筑成本高，拉高整個蔬菜種植成本的缺陷。
山東壽光市孫家集街道辦五合村村民王光寫告訴記者，目前整體新蓋一個冬暖式大棚，加上一年的種植維護需要8萬元，而去年同期只要5萬元。盡管黃瓜等作物在今年年初能賣到批發3元/斤(批發給蔬菜販子)的價錢，仍然不可能在1年內收回8萬元一個棚的成本。
“2-3年能收回成本就不錯了，要是1年收回成本，除非黃瓜賣到4元/斤。”王光寫說。
一般大棚成本目前也就7000元左右，但是冬季大棚需要鋼筋、水泥、鋼絲等建材。2007年修一個1米高的水泥柱需要4.3元，今年漲到7元；去年水泥是11元/100斤，今年漲到27元；去年鋼絲是1.2元/斤，今年漲到3.7元/斤；農用薄膜去年是10元/公斤，今年是13元/公斤。一個冬暖式大棚可以用6-7年，一般大棚可以用2-3年，此后需要不斷更新重建。
除了基建成本，化肥成本也大幅上升。復合肥價格去年是90元/袋，目前已經漲到148元/袋。鞠占海告訴記者，由于化肥價格上升，農民只好盡量減少肥料使用，但是即使雞糞等“農家肥”也行情看漲。“去年雞糞的價格是120元/立方米，目前已經漲到180元/立方米。”
油價短期對菜價影響有限
記者走訪一些運輸公司和司機發現，他們普遍認為，油價上升對運輸費用的影響還不大，所以僅僅因為油價上調，短期內使得蔬菜價格大漲的可能性，暫時不存在。但是，農民由于無法轉嫁成本，可能損失大些。
一位在河北固安和北京大洋路之間跑蔬菜運輸的陳姓蔬菜販子告訴記者，柴油價格每升從5.29元提升到6.53元后，兩噸茄子運到北京的成本提高了40塊，合計每斤只漲1分錢左右。
“菜價受油價影響不大，真正受影響的是農民，菜價高低完全是市場決定，自己無法控制價格，相反農民運菜到批發市場需要自己多掏油錢。而對于蔬菜販子和公司而言，運量越大，成本越低。”他說。
壽光三元朱貨運中心經理劉保友告訴記者，這次油價上漲后，蔬菜運輸的價格已經有所體現。具體影響，受距離和各地農產品(20.50,0.60,3.02%,吧)供需情況不一，影響也不一。
據他的說法，目前壽光發往江蘇南通約七八百公里的運輸價格每噸已經上調20-30元。平均下來運輸蔬菜的每斤漲了1.5分。
專跑江浙一帶的貨運司機林殿輝告訴記者，10月份后壽光蔬菜外調進入旺季，那時運輸費可能也會上調，可能屆時菜價受影響調整稍微高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林殿輝近期拉了幾次貨發現，單從貨運價格來看，油價上調后貨運價格提高的幅度和油價差不多。比如自己從壽光運輸江浙的價格過去是220元-230元每噸，目前是每噸漲30元-50元，和油價18%的漲幅基本吻合。
整體菜價格仍將維持高位
盡管目前蔬菜價格比起上幾個月要低得多，不過就與去年同期而言，壽光的蔬菜批發價格仍整體比去年要高，今年下半年可能仍會維持高位。
壽光市蔬菜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呂學森告訴記者，蔬菜價格受多重成本因素的影響，仍呈現水漲船高的態勢，但是受品種的影響不一，價格也不一致。“全國哪里價格高壽光的蔬菜就往哪里去，但是農民是否收益要看市場供應情況。”
目前，壽光的蔬菜主要調往蘇南一帶，并未調往北京。原因是蘇南農產品尤其是蔬菜供應仍短缺，蔬菜價格回落較慢甚至有所上升，而北京目前供應充足。
而在進入今年第四季度后，隨著北京、東北等地對反季節性蔬菜需求增加，可能導致蔬菜輸入地價格提高。
不過，呂學森認為，最終菜價上不上漲，漲得如何，與農民收益不能等同掛鉤，因為每個菜種的價格完全由市場供求決定。但是長期看，整體蔬菜價格緩慢上升是肯定的，單個品種會因供求關系影響價格變化。
“關鍵在于農民是否種植的是市場缺少的品種。但是農民農資負擔加重是逃不掉的。”一位蔬菜販子說。
種茄子虧本之后，鞠占海表示，如果下半年改種黃瓜仍不賺錢，就打工去了。不過，如果大部分農民都有他這樣的想法，可能反過來引起供應減少，進而導致菜價大幅上升。
由于蔬菜價格整體受市場供求關系影響，國家對此直接干預不大。不過，在運輸環節上，為了避免農產品運輸價格過高，國家開辟了從壽光到北京、壽光到東北，以及從海南到北京等上萬公里的農產品綠色通道，高速公路和各關卡免收費用。
6月27日，國家發改委等下發要求通知，要求各地可根據實際情況，對相關交通運輸經營者給予減免收費優惠政策，“特別是要認真落實對整車合法裝載運輸蔬菜、生豬等鮮活農產品車輛的‘綠色通道’政策；對出現的問題和矛盾，要及時采取有效措施化解，努力保持交通運輸市場穩定。”
不過，根據記者了解，包括壽光在內，各地的具體政策目前尚在研究之中。(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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