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科學與宗教對立
歷史地看,科學與宗教勢不兩立,無論在思維方式、思想內容、文化功能方面都是如此。愛因斯坦指出,恐懼宗教和道德宗教的確是科學的對立之物。很顯然,“凡是徹底深信因果的普遍作用的人,對于那種由神來干預事件進程的觀念,是片刻也不能容忍的……。”(1,p83)另一方面,宗教之中“全能的神”更是必然排斥科學,排斥科學對迷信人的解放功能。首先,“一個全能、公正和大慈大悲的人格化了的上帝存在的觀念,能給人以安慰、幫助和引導。”(1,p88)這種虛幻的觀念和虛擬化的神,也容易被最不開化的心靈接受,科學家則不屬于此類。第二,全能的神包含著排斥人的矛盾前提,必為科學家所識破、所摒棄。“如果這個神是全能的,那么每一件事,包括每一個人的行動,每一個人的思想,以及每一個人的感情和志向也都應當是神的作品;怎么可能設想在這樣全能的神的面前,還認為人們要對自己的行動和思想負責呢?在作出賞罰時,神會在一定程度上對它自己作出評判。怎么能夠把這樣的事同神所具有的仁慈和公正結合起來呢?”(1,p89)。因此,科學家既不需要恐懼的宗教,也用不著社會的或者道德的宗教。
隨著科學的發達,宗教應該逐漸式微。的確如此。但是,宗教并沒有被科學驅逐,兩者對立沖突依然存在。這是因為科學并沒有解決一切問題,例如信仰問題,宗教仍可以固守自己超驗信條;科學并沒有窮盡全部認識領域,宗教在科學的有限區域之外仍顯威力。宗教抵制科學的武器是全能的、人格化的上帝。愛因斯坦指出,“今天宗教領域同科學領域之間的沖突主要來源在于人格化了的上帝這個概念。”在知識層次和信仰層次,科學對宗教都具有攻勢態勢。科學趨向展示那些在時間和空間上相互關系的普遍規律,科學的進步使得宗教啟示的后退。進而言之,科學規律具有的普遍有效性首先以被證實呈現,此后的證偽也引導科學走向相對的絕對有效。只是被不斷要求、而不是要一下證明的客觀有效性科學知識、定律,這種建立在部分成功的基礎上的綱領,原則上是可以完成的信仰,拋開先驗的上帝。人們能夠根據這些定律,很精密和很準確地預測一定范圍內的現象在時間上的變化情況,揭示客觀世界的秩序。這個事實已經深深的扎根于現代人的意識之中,人格化了的上帝被科學和科學精神解構。一個方面看,“一個愈是深刻感受到一切事件都有安排好的規律性,他就愈是堅定地深信:除了這種安排好的規律性,再沒有余地可讓那些本性不同的原因存在。對他來說,無論是人的支配還是神的支配,都不能作為自然界事件的一個獨立原因而存在著。”(1,p88-90)另一個方面看,“主張有一個能干涉自然界事件的人格化的上帝這種教義,決不會被科學真正駁倒,因為這種教義總是能躲進科學知識尚未插足的一些領域。”“正是宗教傳統的這種神秘的內容,或者更確切些說,這種象征性的內容,可能會同科學發生沖突。只要宗教的這套觀念包含著它對那些原來屬于科學領域的論題所做的一成不變的教條式的陳述,這種沖突就一定會發生。”(1,p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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