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不同的人生軌跡
小梅的堂姐早年就出去打工,1998年冬回甘肅老家探親時,小梅的父母央求堂姐帶上小梅出去見見世面,對于這個年收入1000余元、卻要供養四姐弟的家庭來說,大女兒外出打工可為家里減輕些負擔。
同行的還有和小梅同歲,一樣剛初中畢業在家閑著的麗麗。
堂姐在烏魯木齊火車站附近一幢樓房的地下室開了個小工廠,做包裝衛生紙的活計。小梅跟著堂姐,每天和另兩個女工一干就是十多個小時,膽大些的麗麗則循著街邊的小廣告,找到西北路一家小飯館當上了服務員。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兩個女孩開始了不同的生活軌跡。
小梅覺得那時她更像是堂姐的保姆,不僅沒日沒夜地工作,每天還要給堂姐家做飯、打掃衛生,一個月卻只有三四百元的報酬。
除了麗麗,小梅沒有任何朋友,小廠子閉塞的環境讓她常感到孤獨。
麗麗同樣感到寂寞,她不愛看書,在小飯館里除了打撲克,就是看只能收3個臺的舊電視,和其他服務員聊天、逛街。
小梅和麗麗1個月見一次,聊聊近況,逛逛街,她們成了這個陌生城市里最親的人。
一年后麗麗突然戀愛了。
是日久生情,還是迫切需要感情的慰藉?麗麗自己也說不清,反正有人關心她,和她聊天,她就高興。
飯館里的廚師,一個湖南打工仔,向麗麗表白了自己的愛意。當時17歲的麗麗心怦怦跳著,愛情是她極其渴望的。幾乎是不假思索,麗麗答應了和他做朋友。
戀愛后的麗麗,常常是笑嘻嘻的,這讓小梅心里多少有點嫉妒,她覺得是外面的世界和愛情改變了麗麗。于是,小梅想自己出去找活干。她拿出1年攢下的2000元積蓄,決定去學理發。
有一天,麗麗哭著找到她,“出大事了,我以后沒臉見人了。”麗麗懷孕了。
麗麗和男友每次發生性關系都沒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她沒聽說過安全套。
“打掉孩子吧。”廚師比麗麗大兩歲,卻也只有19歲,他拉著驚慌失措的麗麗來到醫院的婦產科。
醫生做完檢查說:“她有嚴重的貧血,絕不能做人工流產。”
“怎么辦?難道要生下孩子?”男友有些不情愿,而瘦弱的麗麗此時只是在不斷地哭泣。
麗麗的腹部越來越大,她心里害怕,怕回家,怕要強的媽媽、因意外成為聾啞人的爸爸和兩個正上學的弟弟被鄰居取笑。
但男友的父母早逝,麗麗家是唯一的歸宿。生下孩子,麗麗和男友回到甘肅老家,由不得兩個年輕人考慮他們是否合適,就結婚了。母親默默流淚,罵她不爭氣。
看到麗麗經歷的一切,小梅慶幸自己還是處女,可能是害怕,她對異性沒那么渴望了,她覺得“肯定是一往那方面想就會懷孕了”。
半年的學習后,她分到了大修廠附近一家只有十余平米的理發店實習。
有個男人經常幫她。他比小梅大九歲,是本地人,和父母一起住在理發店所在小區一棟樓房的六層。他常來店里洗頭,對小梅很有好感。小梅對這個個頭高大、臉龐俊朗的男人動心了,她親切地叫他“六樓哥哥”。
由于受不了民工的騷擾,小梅決定換學另一門手藝,恰逢烏魯木齊市足浴行業剛剛興起,小梅找到一家全國連鎖的正規足浴城,學起了技術。
小梅順利地和“六樓哥哥”談起了戀愛,她心甘情愿地把第一次給了他。
幾年里,小梅一直干足療技師,每月拿一千六七百元的工資。她還把兩個妹妹帶了出來。姐妹仨年年往家里寄錢,家里的土坯房變成了兩層樓房,父母的日子慢慢富庶起來。她隨后和“六樓哥哥”結婚、生子,成了城里人。
而麗麗家仍然貧窮,她在廣州一家餐廳打工時再度意外懷孕生下一對雙胞胎。(實習生 王雪迎 本報記者 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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