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傳統的閱讀方式正日益受到嚴峻挑戰:我們還讀書嗎?我們為什么要閱讀?
閱讀是為了心靈的平靜?為了生存?為了功利?為了消遣?還是為了改造世界的抱負?
四分之一的讀書人讀書時間在減少
山東省直機關的陳姓公務員說:“我買了滿滿兩櫥書,但沒有時間看。有時間看的書也是為工作需要。純粹為心靈需要讀書,對我來說,是件奢侈的事?!?/p>
山東省圖書館的一位工作人員對記者說:“我當時選擇到圖書館工作,就是為了能多看書,沒想到20多年來我只有時間看‘書皮’?!保常礆q的王慶玲是濟南一家出版社的刊物編輯,參加工作頭幾年,她每天有4個小時的時間讀書,然而“近兩年來,讀書時間銳減為半小時--我從來沒有把一本書看完過,讀過的《浮士德》《歷史研究》等都是有頭無尾。由于工作需要而讀的書也是淺嘗輒止,只翻閱有關章節。我覺得困惑的,是這個時代不適合讀書了?還是我們自己不想讀書了?”
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2006年完成的第四次國民閱讀調查顯示,6年來,國民圖書閱讀率持續走低,已從1999年的60.4%下降到2005年的48.7%,有四分之一的讀書人讀書時間在減少,其中城市居民閱讀率的下降更甚于農村居民。據統計,在我國識字者圖書閱讀總體中,每人每年平均閱讀圖書僅為4.5本,而全世界平均每年每人讀書最多的民族是猶太民族,為64本,平均每人每年讀書最多的國家是俄羅斯,為55本,美國現在正在開展平均每年每人讀書50本的計劃。
誰吃掉了我們的“讀書時間”
與圖書閱讀率下降形成明顯反差的是,網絡閱讀卻連續6年成倍增長。
關綺莉是山東省一家新聞媒體的記者,她說:“繁重的工作狀態,讓我無暇翻書,空閑時間也先上網,不是為了瀏覽新聞,就是為找線索?;氐郊?,就累得只愿意翻翻雜志,看看影碟?!?/p>
知名文學評論家雷達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自己的讀書生活也出現了危機:“想讀的書,永遠沒有時間讀,不太想讀的書,卻占去了大量時間,而且永遠也讀不完。有時會產生荒誕感:看似永遠在讀書,又好像永遠沒有讀書;或者,不知我在讀書,還是書在讀我?”
國民閱讀調查顯示,“沒時間”和“不習慣”是目前人們不讀書的兩個最主要原因。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所長郝振省分析說,現代社會的生活節奏加快,工作壓力加大,使人“沒時間”讀書。另外以網絡為代表的新興傳播方式的興起,分流了受眾,使新一代青年人越來越“不習慣”傳統的閱讀方式。
郝振省說:“這里面既有客觀因素,也有主觀因素,‘沒時間’可能是真的‘沒時間’,也可能是借口,而‘不習慣’讀書既有原來就沒有養成讀書習慣的問題,但也不排除原來有讀書習慣的人們卻因為現在‘沒時間’讀書而堅持不下來的問題?!?/p>
我們為什么讀書
調查顯示,由于“工作需要”而讀書的由1999年的15.9%增長到2005年的33.5%,把“增加知識、開闊眼界”當成讀書目的的,由48.4%增長到68.9%。
雷達說:“我的讀書姿態常常是:一卷在握,正襟危坐,每個細胞都很緊張,為的是在最短的時間抓出一些要領,形成一個評論的框架。所謂藝術的直覺,沉醉自失,含英咀華,都談不上了。我讀得專注,讀得累,可就是沒有發自深心的感動。恐怕這種閱讀就是‘實用閱讀’或者‘功利閱讀’。”
孔子曾感慨“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古代人讀書是為了充實提高自己,陶冶性情,現在人讀書更多的是為了獲取一份工作或是更好地工作,或是為了炫耀自己,或是單單就是為了別人談論某個話題時自己也能參與其中。
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副院長馬廣海教授認為,在功利主義驅使下,人們的閱讀也急功近利、急于求成,閱讀的目的性太強。
馬廣海認為,隨著科技的發展,生活節奏在加快,網絡使新聞的知曉與發生幾乎同步,中間沒有‘時差’,火車也不斷提速,整個社會物理的、心理的速度都在加快。功利性讀書正是個體為了應對瞬息萬變的環境,為了生存的需要,而采取的閱讀方式。但是“即便時代如此匆忙,我們仍然不能放棄追求完整生命的閱讀?!?/p>
雷達說:“我們為什么讀書?在我看來,從來不問這個問題的人不是讀書的人。凡是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追問這個問題,并陷入苦惱的人,也許才真正靠近了讀書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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