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第一代農民工帶回去的信息,“80后”農民工對城市充滿了向往,他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以城市為坐標,更渴望以智力而不是體力在城市生存。他們很多甚至在城市里長大,已經不可能回到農村去了。
浙江省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院近日匯集推出《2007浙江就業報告——農民工問題研究》,“80后”的農民工,是這次調查中一個特別被關注的群體。
進城的第二代農民工
吳雪琴的父親50多歲了,作為第一代農民工,他在浙江杭州打了23年工。2004年,無法繼續勞作的他回到了老家。
他的女兒吳雪琴,為了供哥哥讀大學,16歲初中畢業后來到杭州一家服裝廠打工,迄今5年,換了4家工廠。
“每月工資一領出來就寄回家了。”吳雪琴說,和父親一樣,她也沒有自己的個人積蓄,所有的錢都寄給了家里。
2006年,吳雪琴的哥哥大學畢業,她開始盤算自己的人生,比如去學她一直喜歡的服裝設計。但她連基礎的繪畫能力都沒有。
吳雪琴“當然”不想回老家,她幾乎不會干農活,也沒有興趣干農活。“回去以后又能干什么?嫁人,讓丈夫養著?“我不是那種人,沒想過。”
浙江省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院長陳詩達說,正是“80后”這代農民工子弟從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上看,他們完全離開了農村,成為與父輩相區別的城里人了。
但在另一方面,與城市的同齡孩子相比,他們學業不精,缺乏高等教育機會,很多人初中畢業就開始打工。他們和城市孩子一樣被嬌慣,沒有父輩的吃苦忍耐精神,看不上低收入的體力活,又沒有機會找到高收入工作。
追尋“下一個城市”的理由
“80后”農民工,由于不滿現狀而到處“漂泊”。這本身是市場對勞動力的調劑行為。但是,由于他們本身的勞動技能并未因此而提升,因此流動并沒有明顯改善他們的境遇。
23歲的方成濤,老家在安徽鄉下。2001年高中畢業后,方成濤先在合肥打了半年工,然后轉到上海一年多,再到蘇州一段時間。2005年,方成濤到了嘉興,先后在兩家企業打工。
在嘉興,方成濤先在一家鑄造塑廠做工,每月只有七八百塊。后來,他轉到一家汽車修理廠做學徒,每天工作12個小時,每月能拿到1300元左右的工資。
20歲的郭靈,同樣跨省打工。1987年生于河南周口市農村的她,下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郭靈“不記得”自己上到小學幾年級就輟學了,但在去年10月份,她學會了上網和五筆打字,雖然很多字她可能不會寫。
2000年,郭靈被一位工頭帶到深圳一家玩具廠做工,每月工資320元。
工作了一年零2個月后,她回到老家過年。過完年后,她回到廣東,去的是中山市的一家工廠。
半年之后,郭靈再次回家,然后到江蘇常熟學縫紉技術。
由于她的一位朋友在嘉興一家箱包廠打工,2002年,郭靈來到這家箱包廠,月工資500多元。成為熟練工以后,每月工資漲到了1000多元。在這家工廠,她工作了三年半,工資最多的一個月有1100多元。
“下一個城市?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打工的,哪里都差不多。”方成濤說。
努力提高自身價值
新一代農民工最希望能得到政府培訓,讓他們掌握一門技術。這樣,不僅可以提高工資收入,還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比如有朝一日創業做自己的事,這比戶口之類的問題更重要。
去年下半年,辭職后的郭靈去學“美體”。12月底,她又轉行做足浴,每月工資漲到1800多元。
去年10月,方成濤也辭職了。回到合肥的他,在一家職業技術學校學習車床操作技術。每天晚上10點半,宿舍熄燈,按時休息,他暫時回到了學生時代。
在陳詩達看來,這兩位恰恰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主動去充電。但對于絕大多數家境貧寒的農民工來說,生活支出的壓力,使他們不可能有時間和余錢去充實自己。
在這5年中,吳雪琴惟一接受的“培訓”,是自費學會了上網。但由于上機機會不多,她的打字速度慢得讓網友們著急。吳雪琴說,“培訓當然是最重要的,只要政府給補貼一點,我再添一點,就能去培訓了。”
陳詩達說,由于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市場對純粹普通體力勞動者的需求量趨降。另一方面,新一代農民工也不愿意從事這樣的簡單勞動。在這個時候,政府應該考慮加強職業培訓。
“不僅是戶籍人口,只要是城市的常住人口,都應該對他們的就業提供職業技能培訓。那些‘80后’,他們在城市里長大,已經不可能回到農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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