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被人稱為“環保斗士”
馬軍自我評價說,水資源保護是個復雜的問題,要使發展與保護達到平衡,絕不是一個人、一個組織、一個機構就能夠解決的,要全社會參與進來。自己想要致力于環保信息公開方面,讓公眾參與到污染的防治中來,希望能夠推動公眾參與,保證當代人能享有基本的環境質量,另一方面,也為子孫后代保留下一些自然遺產。
做記者近十載
黃河斷流,1998洪災,他都親歷前線調研,不斷接觸到環境方面事件,讓他找到了做事的方向。
在1月25日廣州環保論壇上,接受時報記者專訪尹始,馬軍就透露自己也曾是個風里來雨里去的記者,黃河斷流,1998洪災,他都親歷前線調研過。
1993年,從國際關系學院國際新聞系畢業的馬軍受聘于香港《南華早報》,后在南華早報網站北京站工作,作為一名研究員他走訪祖國大江南北進行實地采訪搜集素材做研究,2002年轉到一家環境咨詢公司工作,他與環境保護結下了不解之緣。
馬軍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成功轉行會比其他的記者有優勢,“我只是在做媒體的過程中堅持了自己想做點什么的理想,而不斷地接觸到環境方面事件,讓我找到了做事的方向。”對于理想的追求,他利用一切可能出差的機會去實地調研搜集素材,2004年,他又受邀請,到美國耶魯大學交流學習,用了兩個學期的時間做中美在環境保護工作方面的對比。
1998年洪水觸動了他
黃河是如何從一條機能完善、養育著數億人民的河轉變成今天人們的“心腹之患”?他開始實地調研,走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這些都成為《中國水危機》的素材。
是什么促使他轉行呢?他對記者講述了兩個具有轉折性意義的事件。上世紀90年代正是黃河斷流的高峰期,最嚴重的一年是1997年,有260多天沒有水注入到海里,做記者的馬軍親眼看到黃河斷流、水污染的狀況,“我開始覺得我們的治水思路是有偏差的。”
而后發生的一件事留給馬軍的印象最深,而且讓他非常擔心:當時,他在黃河邊上的一座現代化大樓里采訪幾位治水工程師,工程師們在談宏大的、成功的治水經驗,并且說這個經驗有效治理了黃河,可以運用到其他的河流治理上去,而在馬軍看來,這極具諷刺性,“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的黃河已經處于一種斷流的狀態了,如果其他河流復制這種治水方法后果會變成什么樣子?”這促使馬軍開始關注水污染防治的問題。
而真正觸動馬軍開始深入研究水污染問題的是1998年那場洪水。據他回憶,“當時每天都跟抗洪一線一起,與河水對搏,做著驚心動魄的報道。”他說那次洪水水量不是最大的,但卻造成了最大的損失。這時他反思:黃河是如何從一條機能完善、養育著數億人民的河轉變成今天人們的“心腹之患”?于是在做報道的時候開始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開始盡可能利用出差的機會來進行實地調研,走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這些都成為《中國水危機》的素材。
公布“中國水污染”地圖
水污染地圖2004年~2006年的數據顯示,廣州市昊天化學集團公司等22家水污染企業上了黑名單。
3年前,馬軍的水污染地圖開始陸續披露水污染企業,多個城市的水污染源分布圖也逐步繪制,目前已經累計披露了3800家企業。據馬軍介紹,網站的數據信息絕大多數是國家環保總局、省級、地市級環保部門提供或者已公布的信息的,一小部分是權威媒體經環保或相關政府部門確認曝光的企業。水污染地圖只是對這些數據進行了系統的列表,并有注明數據來源。
記者在水污染地圖上看到,自2004年到2006年的數據顯示,廣州市昊天化學集團公司等22家水污染企業上了黑名單。上面還標注了信息源自國家環保總局,以及企業的污染記錄:墻外四周500米范圍內有居民1.2萬人,1500米內有10萬人。液氯罐裝區無濃度超標報警裝置,無事故應急池,應急設備不完善,存在嚴重的環境安全隱患。1月30日晚,已身在北京的馬軍又向記者透露了最新消息,前一天他已經親自赴實地,完成了東莞福安和番禺梅山-馬利酵母兩家有污染記錄的公司,在廣東的污染地圖上進行定位,帶有紅色醒目的標記在地圖上指出了這兩家污染企業。據了解,參加完參加完25日廣州論壇后,他用了幾天時間走訪珠江口。
企業沒污染才撤下
被披露的企業在國外總部的壓力下才前去與他溝通,馬軍要求企業要么提供政府部門的證明書或者第三方的審核證,證明它已無污染,否則絕不從地圖上撤下。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3800家企業沒有對這些數據提出異議的,而且還有企業愿意主動與他進行溝通。但是馬軍認為這還不夠,地圖披露企業后,企業在國外總部的壓力下才前去與他溝通,希望能夠將名單從地圖上撤下,一方面馬軍認為企業能夠主動溝通是好事,但是他認為企業只是想運用公關的手段解決問題,而不是實際解決污染問題還是遠遠不夠的。于是他提出了非常嚴格的要求,企業要么提供政府部門的證明書或者第三方的審核證,證明它已經沒有污染,不然不會更改企業在污染地圖上的狀態。
作為一個民間機構,他率領的公共與環境研究中心在資金、人力、能力、資源方面都存在不足,外在的還有一些“隱形”的阻力。比如在數據搜集、實地考察時,有些地方對污染水資源的企業只處罰并不公布名單,這都加大了馬軍的工作難度。他希望各地的環保組織能夠進行本地考察,將污染企業定位,這也是公眾參與環境保護的體現。
而未來,他還要繼續豐富水污染企業檔案、城市水污染地圖、污染城市排名,完善現有地圖的公眾對污染企業的搜索功能,與此同時,他還想繪制一幅中國空氣污染地圖……
考察故事荒原地“駱駝城”驚見移民村
馬軍說:“考察過程雖然有困難,但更多的是快樂。”他印象深刻的一次考察是去甘肅三條內河。在當地,他得知有一座在那里的荒原上叫駱駝城(駱駝城最初是漢代的一個縣級政權,十六國時為北涼國都——健康郡,曾經盛極一時,后因河流干涸,就變成荒原了,只有城池依舊)的地方,當時就對這個地方很感興趣。輾轉了很多車,沿著滿是礫石的河床最終找到了這個地方。因為沒有水路,步行經過這個荒原要很長時間。
“當時,售票員就跟我說,要趕上15分鐘后最后一班車,否則就要留在這個荒原了。但是我還是繼續前行了,而當我徒步走到遠處駱駝城之上的時候,我眼看著最后一班車漸漸駛遠了。這我感覺到這個城的規模,同時,也感覺到一種孤單,一種現代人少有的體驗,因為,在這座荒城里,沒有任何現代人可依賴的東西。”馬軍說:“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竟然發現了一個村落,很奇怪的是,這里的居民都是由黃河流域來的移民。我很迷惑,在這個先人1000年以前就放棄的地方,為什么還有移民過來這里生活?原來,他們依靠的是地下水。但是,后來得知正是他們的到來,使得當地的地下水3年來下降了30cm!這讓我沉思:這是可持續發展嗎?”
這個問題讓他結合以后的調查研究,得出了他的看法。馬軍介紹,北京70年代開始缺水,把周邊的流過的水都截住供給北京。80年代又一次水危機,現在周邊的水已經不能滿足了,但危機還是存在。從經過周邊的河流調水在短期內解決了供水矛盾,而實際上卻是把周邊地區也拖入缺水漩渦中。然而,有人提出了要引到雅魯藏布江,他認為這樣做要付出的環境和社會代價太巨大了。
人物檔案馬軍,39歲,北京人
1992年,從北京國際關系學院國際新聞系畢業的馬軍受聘于香港《南華早報》,擔任研究員。1999年,出書《中國水危機》。2006年,組建公眾與環境研究中心,主持公布了“中國水污染”地圖,建立了國內首個公益性的水污染數據庫。同年,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2006年全球最具影響的100人”
馬軍被稱為“環保斗士”,點擊他建立的水污染數據庫:www.ipe.org.cn,可以迅速檢索到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和超過300個地市級行政區的水質、污染排放等情況;3800家水污染企業在地圖上遭到了披露,其中包括若干知名的跨國公司。除了繼續建立污染企業排污檔案,他還希望建立空氣污染地圖……本版撰文時報記者孫婷婷實習生吳燕婷本版攝影時報記者黃亦民郭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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