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一個低估值的市場
根據上文的論證邏輯,估值長期高企時,廉價股市資金的供給就會源源不斷,盡管中國老百姓有大量的儲蓄資金作為后盾,但如此濫用資本是極大的資源浪費。這種情況下,企業會輕率地不斷進行擴張,滋生大量盲目投資行為和激進收購行為。在估值高峰期投資的一大堆低收益的項目,當經濟形勢變壞的時候通常會演變成一大堆隱患。
如果股市泡沫持續的時間越長,市場資源浪費、無效投資等問題也就越多,積重難返,最后泡沫破裂后留下的麻煩就會越多。從這個角度看,要慶幸的是泡沫早一天破裂絕對是好事。遙想日本股市泡沫高峰期的時光,那時上市公司業績高速增長,同時伴隨估值高企,市值快速膨脹,因此掀起了一輪日本企業全球并購風,大量美國企業和地產被日本企業收購。有人甚至驚呼:美國已經被日本收購,日本用金錢實現了太平洋戰爭沒有完成的占領美國的目的。但在日本股市泡沫破滅后,日本企業紛紛破產,銀行不良貸款率猛增,在泡沫高點進行的大量收購行為最終以損失慘重收場。
高估值也會掩蓋掉某些大股東對中小股東的利益侵占行為,在高估值情況下注入的資產往往是高估的,但在表面上卻會被看作是一件“雙贏”的事情,因為原有的EPS水平會因為資產注入而得到增厚,長期來說,較為劣質的被注入資產還會拖累公司整體經營績效,最終受損的還是中小股東。
更深層面上,在股市估值高企的時候,實際上也掩蓋了好公司和差公司之間的差別,很明顯,那些專注主業、穩健發展的公司,要比那些依靠資產注入和并購重組獲得盈利增長的公司在增長的質量和持續性上好得多,但因為借助資本外力,主業不濟卻擅長資本運作的公司表現出來的數字上的增長可能要比好公司高得多。這樣,如果我們的市場一味追捧EPS高增長,必然的結果就是造成良莠不分,甚至出現“劣幣驅良幣”現象。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差公司可能會獲得更好的發展機會,得到更多市場資本的青睞。我們不否認資本運作的作用,但往往市場好時,資本運作都會備受追捧,而一些經營良好的公司反被忽視。
高估值的時候,企業不會認真地去提升經營管理水平,高估值意味著股東對經營層的要求極低,可以很輕易地打造出增長業績來。就像鯉魚跳龍門一樣,我們的企業上市很不容易,但上市以后又擁有過于得天獨厚的條件,這使得企業上市后難以有多少經營壓力,大股東難以有安心實業經營的心態,而更多地熱衷于所謂的“資本運作”去了。實際上,中國許多高速成長的公司都談不上是什么經營上的成就。
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其實我們應該歡迎一個低估值的國內市場。合理估值的證券市場有利于企業發展,有利于財富創造,有利于我們財產性收入的增加。
外延式增長難以為繼
應回歸有機增長
就宏觀層面而言,經過多年的經濟高速增長,我國原有的依靠投資拉動,依靠大量資源投入、粗放的、外延擴張式的增長模式暴露出很多問題:比如廉價的資本促成了大量投資,導致產能過剩,經濟結構失衡等等。結合當前全球與國內的經濟形勢,轉變原有經濟增長方式的壓力愈發迫切。這種背景下,中央明確提出加快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這也是堅持以科學發展觀統領經濟社會發展全局、實現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的重要著力點。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經濟學家克魯格曼在1994年發表了《東亞的奇跡》一文,從全要素生產率(TFP)的角度分析了東亞新興國家的增長方式。他指出在全要素生產率不僅沒有提高,反而還下降的情況下,東南亞國家的經濟增長奇跡其實是依靠大量的要素投入(例如資本和勞動)實現的。因此,盡管這些國家經濟發展迅速,但完全是一種資源投入型增長,而資源最終是有限的,投入型增長也遲早會引起邊際收益遞減,這些國家的經濟注定發生危機。僅僅是幾年后的東南亞金融危機明確印證了他的先見之明:那就是低質量的高速經濟增長不僅不能持續,而且由于缺乏一定靈活性和適應性,其抗打擊能力也是非常脆弱的。
今天隨著市場估值水平的大幅度下降,資本化的收益變低,上市也變得相對容易,輕易不再能獲得相對廉價的資本,這種情況下,原有的外延式增長方式就越來越難以為繼了。退一步而言,就算估值繼續高企,靠重組并購、資產注入等增長方式也只能在資本化率相對較低的情況下得以實現,而一旦全社會的資本化率上升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樣的增長方式就難以維系了。
從資本市場的微觀層面上,剖析上市公司的增長方式,挖掘其增長背后的驅動因素,成為當務之急。我們認為相對于增長速度與幅度來說,增長的來源、質量與持續性可能更為重要。“有機增長”相比于主要通過并購等外延擴張增長方式而言,增長速度可能較慢,但增長的質量與穩定性會更好。未來的上市公司將越來越依賴有機增長,而那些更多依靠有機增長的上市公司也會越來越受到青睞,主要依靠有機增長的公司將享有更高的估值。(興業全球基金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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