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新城的標志性建筑,凱越大酒店,擁有700多個房間,開業三年了入住率卻一直不超過15%,酒店開業一天就虧損一天,由于疏于維護,酒店的外立面顯得有些破舊,裸露的雕塑也銹跡斑斑,酒店前的這個大型噴泉因為太久沒有使用,已經長起了野草。
落日余暉中,京津新城顯得更加冷清,打造生態衛星城的牌子佇立在大門口,但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大門里,卻是一片空城。
一個個的空城已經出現,但是造城者的熱情卻并沒有減退,在天津,一個叫“星耀五洲”的項目計劃占地4100畝,在7000畝水面周邊建設約300萬平方米的建筑,計劃將五大地塊,設計為功能多樣、個性鮮明的五大洲板塊,并分別以亞洲、歐洲、北美洲、南極洲、大洋洲、非洲、南極洲各自的建筑特色、地域文化、景觀名勝及風土人情來定位和設計;
在天津薊縣恒大金碧天下、錦繡香江等一個個超級大盤也在緊鑼密鼓的施工;
天津中新生態城,剛剛進入啟動期,不少外資地產商如韓國的三星、馬來西亞房地差巨頭——雙威城、臺灣最大房地產商——遠雄房地產、以及國內一些一線的開發商已經爭先恐后在這里搶灘,而這些項目動輒就占地幾十公頃。
我們看到的這些樓盤,規模一個比一個大,描繪的藍圖一個比一個美妙,但結果卻造出了越來越大的空城。它們給房地產市場和地區經濟帶來的究竟是福是禍?城市發展中如何才能避免不斷上演空城計?我們再來聽聽專家的分析。
記者:這種此起彼伏的造城運動,它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中國城市規劃設計院城市與區域規劃所副所長張險峰說:一方面是地方政府有這樣一種開發土地的沖動,地方政府往往他的很大一部分財政收入來源來自于土地收益,同時也有開發企業從中的運作,實際上開發企業毫無疑問,它是以盈利為目的的。
記者:造城運動催生了一座又一座的空城,這些空城會給當地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呢?
張險峰:從短期來講,我覺得肯定是能帶動當地經濟發展的,毫無疑問,因為它畢竟從土地財政上,它可以解決一部分城市的收益問題,但是從長遠來講的話,(會)為城市帶來很大的泡沫,也就是造成了很多的空城,沒有人住,我想這個泡沫是有很大的殺傷力,尤其對城市的管理,城市的財政負擔來講,我想這是長期,很多的地方政府并沒有看到這一點。
中國城市規劃設計院城市與區域規劃所副所長張險峰:基本上還是寅吃卯糧,沒有考慮到這些東西為下一屆政府,為再下一屆政府,為自己的子女后代會留下什么,他會長時間養活這個東西,如果在我們目前稅收體制不改變的情況下的話,他會背很長一段時間的包袱,所以我想這個包袱誰去背,他自然會轉移到其它納稅人,納稅企業身上。
記者:這些空城給我們帶來什么樣的反思呢?
張險峰:我覺得暴露出來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可能我們還是對土地的監管,可能還是有一些失序的,目前來看的話,我們在土地的監察和土地的使用等等各方面,都會存在很多的不到的地方,那么,這樣的話自然就會有很多地方在鉆這個土地的空子。第二我覺得是從地方政府業績考核上也是存在這樣一個問題,地方的話,一個是靠經濟指標,一個是靠拉大城市規模,壯大城市的經濟總量,這樣的話一方面它從政府的業績考核上,它可以更有利,另外一個它從城市的競爭力上來看,它也是更加有利,有利于自己,這樣的話這些資金就變成了千軍萬馬,都殺入到房地產這樣一個領域,這樣的話就把整個房地產帶起更多的泡沫,
記者:如何避免類似的空城繼續出現呢?
張險峰:我想第一的話,還是應該從我們政府的角度,我們應該轉變一種觀念,也就是說我們長期的發展,可持續的發展是更重要的。而短期的這種拔苗助長式的發展,只能是有利于一時,而不會有利于一世,應該去轉變一種觀念,真正地使新城能夠為我這個城市的經濟、社會、城鎮化,包括我健康的房地產發展去服務,而不是從短期的經濟獲取效益上,或者是滿足某一方面片面的市場需求,或者是資金需求,單方面地去考慮問題,我想這都是不足可取的。第二個我想從加大土地和城市規劃管理力度上,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加強,需要完善,不是說把某一類型的土地投放過量,擠占了其它土地需要的資源,比如說經濟住房,比如說幼兒園,中小學、醫院、養老院這些,那么我想這些如果要是被擠占的話,那這個社會肯定也是一種畸形的發展,。
張險峰:第三,我覺得從地方政府業績考核和績效考核這方面,我覺得也應該做出適當的調整,也就是說地方政府到底應該如何去思考你的發展模式,而不光是為GDP做貢獻,那么這樣一來的話,地方政府應該從經濟、社會、環境,甚至文化保護,方方面面去考核一個地方的首長,他是不是稱職,他有沒有做好這些,我想這個比單純考核GDP更重要。
英國曾經建設過三代衛星城:建設第一代衛星城,是為了解決二戰后居民的住房問題,第二代衛星城是在英國出現嬰兒潮后,人口激增而建立的新城,但這些新城都只是是為了解決居住問題,沒有產業,也不能提供就業和社會服務,最終變成了臥城、死城,而且導致了“鐘擺式”的交通,并不能緩解大城市的壓力,最終導致了“城市病”的出現。但第三代衛星城卻成功的緩解了“城市病”。
記者:國外在城市化的進程中,也曾經出現過許多衛星城,那么有什么樣的經驗,可供我們借鑒的呢?
張險峰:比如說新城,第一它從大的定位上,它就應該是為這種主城區來負擔很多的這種功能,不光是居住,包括就業,包括商業、文化、娛樂,同時也包括其它的一些國際化的一些職能,比如說空港、海港,包括一些高鐵樞紐,包括一些物流、倉儲等等這些,我想在外圍的建設中,它必須來結合這些功能來共同打造,使外圍地區能夠真正形成有居住,有生活,有配套,同時還有就業,這樣一種非常綜合的這樣一些新城。
半小時觀察:荒誕的空城計是對房產政策的嚴峻拷問
有句話大家很熟悉,垃圾是放錯了地方的資源。不過,今天看到這么多環境優良、規模巨大的住宅小區變成白天沒人、晚上沒燈的空城,我想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說,如果資源放錯了地方也就變成了垃圾。和普通的生活工業垃圾污染環境不同,這一座座空城因為土地、資金資源配置錯誤就像是一個個巨大的垃圾堆,它污染的是我們的經濟環境,傷害的是全社會的公共利益。一輪輪房地產開發熱以及由此掀起的炒房潮,推動房價不斷飆升,真正需要住房的人買不起房買不到房,沒有住房需求的人卻買了大量的可能永遠都不會去住的房子。這場只能是少數人獲利的金錢游戲留下了種種社會問題:大量買不起房的人對社會失望抱怨,大片空置房造成社會資源浪費,巨大的樓市泡沫不斷積累著金融風險,而這個少數人的游戲最終要靠全社會以及我們的子孫后代來埋單。那些還在位房子奔波的人們可能很難想像在他們的城市里矗立著一座座空城,這個事實既荒誕又令人心酸,它是對我們房產制度的嚴峻拷問。但愿這個問題能夠引起相關決策部門的重視,亡羊補牢,時猶未晚。主編:莊嚴編導:劉瑩攝像:張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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