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烽煙起,重聚失良機
1933年1月3日,日軍侵入山海關(guān),戰(zhàn)爭的烽煙日益逼近古老的北平。六天之后,故宮博物院召開理事會,正式?jīng)Q定自1月31日起,將國寶分批遷往上海,《快雪時晴帖》自然首當(dāng)其沖。
最終確定在2月5日將第一批文物運往上海。當(dāng)時擔(dān)任故宮博物院古物館科長的莊尚嚴被指定為第一批文物的押送人之一。臨行前,莊尚嚴忽然接到一位老友的邀請,要在家中設(shè)宴為他餞行。
請客的人叫郭葆昌,號世五,從前是袁世凱的“賬房先生”,官拜九江關(guān)稅監(jiān)督。郭世五本人是個大收藏家,據(jù)莊尚嚴回憶,“那天吃的是一頓別致的火鍋……飯后并取出他所珍藏的翰墨珍玩,供大家觀賞,其中赫然有中秋、伯遠二帖。”
《中秋帖》是王羲之第七子王獻之的作品,米芾在《書史》中盛贊此帖“運筆如火著畫灰,連屬無端末,如不經(jīng)意,所謂一筆書。天下子敬第一帖也。”通常認為,現(xiàn)在傳世的這幅《中秋帖》并非王獻之真跡,恰恰是米芾所臨。
《伯遠帖》則是王羲之的侄子王珣所作,此帖是“三希”中唯一的,也是東晉王氏家族存世的唯一。
久藏深宮的“二希”怎么會落到郭世五的手中呢?原來,溥儀出宮之前,敬懿老太妃已偷偷把《中秋帖》和《伯遠帖》轉(zhuǎn)移到了自己的壽康宮,又在出宮的時候把它們帶回了娘家。因為“二希”名氣太大,敬懿不敢把它們賣到琉璃廠這樣的大古玩市場,而是叫親信太監(jiān)把兩帖賣給了后門橋一家小小的古玩店“品古齋”,郭世五就是在那里和“二希”不期而遇的。
失蹤近十年的“二希”,竟在這么個時候重新現(xiàn)身,莊尚嚴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快雪時晴帖》此時還沒有運出故宮,在莊尚嚴看來,“三希”重已經(jīng)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可郭世五并沒表示出這種意愿,只是將兒子郭昭俊叫到身邊,當(dāng)著三位好友許下諾言:“名物應(yīng)歸國有,余暫守之,已立遺囑,將來與所收歷代名瓷,統(tǒng)捐故宮博物院中。”
1933年2月5日夜,從故宮到前門火車站全線戒嚴,一大批板車停在了神武門廣場上,故宮首批2118箱文物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裝上了車,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故宮,離開了北平。此后三個多月的時間里,又有四批故宮文物先后運到了上海。包括《快雪時晴帖》在內(nèi)的13000多箱故宮文物,在上海法租界一座天主教堂里安然度過了四年的時光。
飽嘗顛沛苦,舍子護國寶
1937年春天,一次偶然的機會,張伯駒在郭世五家中見到了國寶《中秋帖》和《伯遠帖》。
張伯駒知道,郭世五買下“二希”的目的與自己不同,“其旨在圖利,非為收藏”。他立刻請北平惠古齋的柳春農(nóng)居間,與郭世五商談購買“二希”的事。信誓旦旦“名物應(yīng)歸國有”的郭世五,竟然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說好以二十萬元的價錢,將“二希”連同李白《上陽臺帖》、唐寅《孟蜀宮妓圖》軸、王時敏《山水圖》軸、蔣廷錫《瑞蔬圖》軸一并讓與張伯駒。
此時的張伯駒剛剛用四萬大洋從溥心畬手中購得陸機的《平復(fù)帖》,資金一時難以周轉(zhuǎn),只能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這批天價書畫,商定首付六萬,余款一年付清。郭世五知道張伯駒是個君子,也就痛快答應(yīng)了下來。
然而,就在那個夏天,“七七”事變爆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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