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模式”的批判與反思
蘇商重新走進公眾視線,是上世紀80年代。
其時,中國人終于從近乎癲狂的政治狂熱中漸次醒來,那時貧窮猶如一根芒刺穿透復活不久的肌膚,讓人疼痛不已。著名詩人舒婷在一首詩中表達了人們對擺脫貧困的向往:我是貧窮/我是悲哀/我是你祖祖輩輩/痛苦的希望/是“飛天”袖間/千百年未落到地面的花朵/——祖國呵!
那個時候開始,蘇南以上海為依托,鄉鎮企業大行其道,優越的地理位置、寬松的商業政策讓蘇南的鄉鎮企業狂飆突進。
“那時候,我們這里絕對是戶戶點火,村村冒煙,蘇南的整個農村都在辦鋼鐵廠、五金廠?!?月初的一天,江陰華西村黨委書記、華西集團董事長吳協恩對本報記者說。
“為什么我們要搞這些?因為種田實在賺不到錢,搞小工廠之前,我們全村人拼死拼活干一年,農業總產值只有24萬元,而只有20個人左右的小五金廠輕輕松松一年下來也是24萬元的產值。”吳協恩對本報記者說。
當時蘇南鄉鎮企業所采用的是“大集體模式”的發展之路,鄉鎮各級政府實際上就是企業老板。在我國經濟轉軌初期階段,依靠其公有制性質和靈活的運行機制,蘇南的鄉鎮企業顯示出了蓬勃活力。
進入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隨著市場化改革的深入,蘇南模式政企不分、產權不清的兩大弊端日益彰顯,“蘇南模式”由此走向下坡路。
“一定意義上講,蘇南模式自打開始就已是先天不足,那時很多的鄉長、鎮長同時擔任企業一把手,這種官商兼具的身份,導致原先經營機制上的優勢漸漸退化,而直接任命的干部也沒有什么自主權和積極性?!碧K商研究專家、南京大學商學院成志明教授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
周海江向本報記者回憶,那時候更多的企業主白天在工廠為政府打工,晚上回到家則為自己做事,原料都是從工廠里拿,三五個人便匆匆開工,為自己的小金庫添磚加瓦?!斑@樣下來,不僅工廠得不到良好發展,家里的小作坊也做不大,都耽誤了。”周海江說。
1994年,宏觀調控開始了,企業普遍資金吃緊,賣方市場逐漸取代了買方市場,蘇南鄉鎮企業遭遇嚴冬,不得不進行改制。到了2000年底,蘇南地區已有8.5萬多家鄉鎮企業完成改制,達鄉鎮企業總數的93%。至此,舊的“蘇南模式”被揚棄,一種新的“蘇南模式”誕生。
近年來,外資占蘇州的GDP總額為70%左右,剩下的才是本土企業所貢獻的。專家們認為,蘇州只是創造了經濟增長的神話,老百姓實際收入未有太大提高,今日的蘇州已經淪為世界工廠,如今的蘇商們在外資包圍的縫隙中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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