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云南民族‘直過區’處于典型的‘教育貧困’狀況,青壯年文盲率居高不下。”日前,云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云南省民族委員會、云南省扶貧辦歷時兩年聯合完成的一項大型調查發現,云南民族“直過區”教育嚴重落后,許多地方老文盲未掃除,新文盲又不斷產生。“直過區”人均受教育僅為3.95年,文盲率比全省高20.71%。
但是,調研組看到,雖然社會形態是可以變革的,但生產力和教育的發展卻沒有隨著社會形態的變革發生跨越式的突變。“直過區”教育貧困現象驚人:金平苗族瑤族傣族自治縣拉祜族文盲率為90%;河口瑤族自治縣有的瑤族村寨青壯年文盲率達95%以上;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福榮鄉芒撒村,新中國成立至今從未出過一個高中以上學歷的人,該村50歲左右的人基本是文盲,80%的村民只有小學以下文化程度。
調研組認為,造成云南“直過區”教育貧困的原因之一是教育投入不足。
以2000年至2003年為例,4年里,云南省財政預算內基礎教育投入分別為51.6億元、62.3億元、71.6億元、78.4億元,分別占當年生產總值的2.64%、3%、3.21%、3.18%,均未達標。不達標意味著4年間該省基礎教育經費財政少投入了85.19億元。“直過區”總人口占全省人口的2.87%,對“直過區”的教育經費投入至少少了2.45億元。
調研組還指出,教育經費的不足,還涉及縣鄉兩級政府為主的農村義務教育辦學制度的缺陷。
農村義務教育“以縣為主”的辦學制度,雖然有利于減輕鄉鎮政府和農民的負擔,但其缺陷也是明顯的。“直過區”大部分縣級財政收入只夠發工資,無力承擔“以縣為主”的重壓。
2000年時,國家就對云南邊疆沿線和部分少數民族農村中小學生實行了“三免費”政策,部分“直過區”也享受到了該政策,但每人仍要交一定數量的糧食和伙食費,加上車費等其他費用,一個小學生一學期要開銷數百元。對于大多處于貧困線以下沒有存款的農戶來說,是連一個小學生都供不起的。輟學率高,致使“直過區”的文盲和半文盲越來越多。
調查組在“直過區”的小學校看到的貧困刺痛人心:90%的學生沒有像樣的衣服,一年四季穿一身衣服,一雙拖鞋;80%以上的學生沒有一套完整的鋪蓋,又臟又小又薄又硬的被子在學生宿舍隨處可見;學生們自己從家里帶米和柴到學校,油、鹽、菜靠政府發的每月17元的補助來維持,每人每天的伙食標準僅為0.58元。但是,大部分學生連這17元都沒有。他們的碗里只有一些飯、一勺湯、兩片冬瓜。
值得關注的是,一些“直過區”沒有享受到國家的“三免費”政策。云南特有的15個少數民族,絕大多數屬于“直過區”,其中只有布朗、普米、基諾、獨龍等7個人口在10萬以下的人口較少民族享受了該政策,而像傈僳、拉祜、佤等發展同樣滯后的云南特有民族卻沒有享受到同樣的政策。
“直過區”教師素質也令人堪憂。許多“直過區”教師常年待在封閉的村莊,與外界接觸很少,有的人從來沒有走出過鄉。一些教一、二年級的老師看不懂三、四年級的書。一些地方的老師只有三、四年級的文化程度。加之教材與本地實際脫離,有些內容連教師都難以理解,只能要求學生背下來。
調查組成員指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直過區”很少被提及,甚至“直過區”的概念都已經鮮為人知。由于忽略了“直過區”的特殊性,特殊政策少了,一刀切的政策多了,導致發展基礎很差的“直過區”缺乏強有力的特殊幫扶,與發達地區的差距不斷拉大。雖然經過50多年的發展,但“直過區”經濟仍以傳統農業為主,許多農戶的生產工具和50年前相比,只有數量上的增加,沒有質量上的變化;許多農戶至今沒有商品概念,不知道種的菜、養的雞、采摘的山貨可以出售。
調查組強調,教育的嚴重落后,使“直過區”民眾思想上至今仍受傳統生活方式和陳舊觀念的嚴重束縛,安于現狀、不求上進。要讓他們從愚昧的文化狀態中解脫出來,靠他們自身是很難的。如果不給予特殊政策,加大教育投入,這些地方將一直治窮無門,致富無路。(作者:張文凌)
云南民族“直過區”是指20世紀50年代初,中央政府對云南邊疆還處在原始社會末期的13個少數民族聚居區,采取特殊的“直接過渡”方式,直接、逐步地過渡到社會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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