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穆光宗在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說,獨生子女家庭的風險性在母親過了35歲之后驟然放大,而且隨母親生育能力的逐步喪失和依賴性需求的逐步出現而升高。
一個出現大面積獨生子女家庭的社會,為自己未來的發展預留了隱憂.
2005年6月黑龍江寧安縣沙蘭鎮中心小學在罕見的洪災中,有105名小學生被奪去生命,其中獨生子女占了56%。
據估計,目前中國獨生子女數量可能超過一億。在特殊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如此大規模的獨生子女群體,其風險問題日益引起關注。
自2002年開始,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穆光宗多次稱:“獨生子女家庭本質上是風險家庭”。
獨生子女家庭的五種風險
首先是孩子的成長風險,主要是夭折、重病的風險。
據統計,每1000個出生嬰兒中約有5.4%的人在25歲之前死亡,12.1%的人在55歲之前死亡。根據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數據,中國農村地區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現在無后的家庭有57萬之多。
獨生子女的生存風險直接影響著家庭的生存風險。在生命周期早期出現的生存風險可以通過補償性生育得到消解,如果是大齡獨生子女夭折或者發生嚴重傷病殘事件,對家庭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其次是孩子的成才風險。“獨柴難燒、獨子難教”由于父母的愛過分聚焦、期望過高、養教方式不甚科學等原因,相當數量的獨生子女家庭深深受到成才問題的困擾。一旦獨生子女父母重病、死亡或離婚,對獨生子女的生活、學習、工作都將帶來嚴重不利的影響。
第三是家庭的養老風險。如果前兩個風險發生,養老風險必然發生;如果避免了前面的風險,養老風險依然存在。子女家庭的經濟狀況、兩代人的關系、居住安排等諸多因素,依然可能使老年父母發生生活照料風險、精神贍養風險甚至經濟供養風險。
獨生子女家庭的養老功能比多子女家庭弱小,而且獨生子女家庭的養老支持具有惟一性,缺乏起碼的回旋余地。如果獨生子女遷移、外出或者出現意外事故,獨生子女父母就缺乏可替代的家庭養老支持,不存在其他形式的家庭養老支柱。
同時,獨生子女父母的高齡化也會導致養老需求的變化,越是到獨生子女父母的晚年,獨生子女家庭的養老風險就越大,現實困難就越多。
第四是社會的發展風險。前面的風險如果發生一定會波及整個社會的發展,因為獨生子女必然要走向社會,那么他們能否成為合格的社會公民就至關重要。
第五是國家的國防風險。一旦發生戰事或者需要獨生子女及其家庭奉獻的時候,國防的風險也是多少存在的。
獨生子女是負擔最重的一代人
穆教授分析說,在所有的計劃生育家庭中,獨生子女家庭是風險最大的家庭。一旦遭遇非常事件導致孩子夭折或者嚴重的傷病殘,“風險家庭”就轉化為“殘破家庭”和“困難家庭”,如果沒有外界的支持和幫助就很難擺脫困境。它們的存在時刻提醒著計劃生育家庭的社會保障和人道關懷問題。
以往,有關獨生子女的負面問題更多地集中在孩子素質發展方面,最著名的報告就是1986年涵逸的《中國的“小皇帝”》。2004年,楊曉升的報告文學《只有一個孩子——中國獨生子女意外傷害悲情報告》(華藝出版社,2004年6月),讓人們將更多關注轉向遭遇了子女夭折風險之后的獨生子女家庭命運。
獨生子女因其獨生而成父母的“惟一寄托”,孩子所提供的精神效用是獨一無二的,簡單說,孩子對中國人來說就是情感的寄托和希望的化身。
從整個生命周期來看,獨生子女是負擔最重的一代人。獨生子女家庭到了生命周期的晚期迎來的是“獨子女老齡化”甚至“無子女老齡化”的挑戰,他們缺乏最起碼的回旋余地。
獨生子女這一群體遠離了兄弟姐妹的血緣親情,缺乏伙伴的成長環境使他們遠離了手足情深的感受、互相學習的機會、彼此幫助的可能。這是極其珍貴的親緣文化的損失。
現在,一些有識之士已經認識到了獨生子女家庭的風險,如何最小限度的降低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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