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國家發改委公布了《醫藥行業“十一五”發展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要在5年內根本改變“以藥養醫”的局面。
“5年!”天津的下崗職工李好仁聽到這個消息時嘆了口氣,“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等那么久。”
半年前,李因心臟病突發住進了醫院,醫生建議他做冠狀動脈造影檢查。聽說要花費5000多元,他拒絕了,他告訴醫生,自己沒有醫療保險,藥也最好“省著點開”。
一再拒絕醫囑,讓醫生覺得他“很不配合”。4天后,醫院下了“驅逐令”,李一再請求,最后“寬限”了兩天。
出院時,李好仁的賬單上住院費用是910多元,此外醫生又給他開了兩周共計500多元的藥。李堅持不要藥,醫生堅持要開,最后妥協的結果是“至少開一周”。
出院后,李把醫生開的丹參滴丸換成了丹參滴片,這樣每月只需支付10元,而前者要180元。
李的煩惱,正是《意見》要解決的問題。
五年時間表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去年曾在其報告中直言,中國的醫療改革“基本上是不成功的”。對于現狀的判斷,《意見》表述為“醫療衛生體制改革滯后”:“基本醫療保險制度改革、醫療體制改革和藥品流通體制改革,尚未形成可操作的協調與持續發展機制,醫保無法對醫院用藥發揮制約作用,致使用藥不合理,市場競爭無序”;同時,“在目前醫藥不分家、處方外放難的情況下,醫院藥房仍然絕對占據藥品消費市場的壟斷地位”。
而解決辦法則是:“堅持政府主導和市場機制相結合的原則,積極穩步推進醫療衛生體制改革,加大政府衛生投入,解決醫療機構的收入補償問題。”
“如果政府不能解決對醫院的補償問題,那么‘以藥養醫’就不會消失。”天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醫生說,“可補償多少?怎么補償?這都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所以我理解,這也僅僅是個‘指導意見’,具體操作起來很難。”
據該醫生介紹,在天津,宣稱自己盈利的公立醫院只有四家,“但你能說醫院窮、醫生收入低么?到目前為止,醫學院仍是熱門志愿,而醫學院的畢業生求職幾乎100%首選公立醫院。”
全民醫保
現在,李好仁還是經常會心口痛,但是他仍然堅持不去醫院。
自從2005年李所在的天津陶瓷廠宣告破產,他就沒有了收入來源。如果想繼續享受醫保,每年要自己交2000多元的保險金,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況且就算有了醫保,自費部分依然不菲。
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2003年第三次國家衛生服務調查結果,仍有44.8%的城鎮人口和79.1%的農村人口沒有任何醫療保障,基本上是自費看病。衛生費用中,個人自費占56%,社會占27%,政府占17%;另外44.9%的人有病不去就診,29.6%的人應住院不住院。
新的衛生體制改革目標是,2010年實現中國對世界衛生組織(WHO)“人人享有衛生保健”的承諾,所有居民全部享有基本醫療保障。
《意見》給出的政策措施則是:“加快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制度改革和農村新型合作醫療試點,進一步擴大社會醫療保險的覆蓋面。”
但李好仁并沒有多大興趣,他的經驗是,如果沒有醫保,而且收入較低,醫生開藥時還可能“多少會手下留情”。
第19次降價
之前的8月28日,國家發改委剛剛開始執行其新一輪的藥品降價政策,這已經是發改委主導的第19次藥品降價。
此次降價共涉及99種抗微生物藥品的400多個劑型規格,平均降價幅度為30%,最大降幅達76.8%,包括青霉素、頭孢拉定、慶大霉素、四環素、土霉素、紅霉素、甲硝唑等常用藥。
但降價令發出還不到兩周,就出現了藥店停售、藥廠停供的局面。
“降價列表中的藥很大一部分原價格就不到10元,這樣的藥醫院本就很少開。”前述醫生說,此次降價對醫院尤其是大城市的醫院幾乎沒有影響。更何況,即使不用換名稱,僅僅是換包裝或換規格就可以繞開降價令的約束。
這一現象和醫藥流通體制的混亂不無關系,同質不同名、同價不同量,瞬息萬變、花樣繁多的“新藥”,就連醫療專家鐘南山院士,都曾自稱“應接不暇、難以分辨”,發改委的降價令,也很難照顧周全。
但《意見》已經抓住了藥價虛高的根本所在,加快醫藥流通體制改革、進一步規范藥品名稱管理、實施藥品通用名處方制度、完善藥品定價管理、規范藥品招標采購行為。這些都給李好仁們,帶來了希望。(郭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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