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歲末的秦皇島港口俱樂部一夜間的變化，讓開了十多年出租車的老王目瞪口呆：2004年12月29日下午，三條惡狠狠的大狼犬與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在俱樂部大門前嚴陣以待。“不就是開個煤炭訂貨會嗎？怎么弄得跟美國大片似的？”老王對著記者似有不解。
開出租的老王當然不會明白，從2004年12月29日到2005年1月初的十多天里，煤、電、運三大行業的諸多高層，將在秦皇島共同上演一部“搏擊”大片，而狼犬與武警只是這部大片的一個小小的序幕罷了。
訂貨會久拖未決，發改委一錘定音
事實上，只要簡單回顧一下本屆煤炭訂貨會召開的曲折歷程，便不難理解秦皇島市為什么如此大動干戈。
原定于2004年12月初召開的全國煤炭訂貨會，由于煤、電雙方就電煤價格問題遲遲沒有談攏而一拖再拖。以至于到2004年12月中旬，雙方才在國家發改委的出面協調下，在京召開了訂貨會的預備會。然而，煤炭方面一段時間以來，在電煤價格上漲幅度及付款方式上的強硬態度，令電力方面無法接受。
“今年電煤價格普遍上漲，而煤炭方面仍要求電力在2005年合同中接受更高的價格條款。而且，付款方式也由先貨后款，變成了先款后貨。”黑龍江電力股份公司(簡稱龍電股份)董秘梅君超對記者說。據介紹，當地的煤炭銷售公司已要求龍電股份提前預支1月份的電煤貨款，否則將停止供煤。
隨著2005年的迫近，國家發改委清楚，如果不使煤、電雙方盡快簽訂電煤購銷合同，類似龍電股份的遭遇，將在全國電力行業蔓延。
國家發改委內部一人士向記者透露，副主任歐新黔在聽取了有關預備會的匯報后，明確表態，無論如何，2005年全國煤炭訂貨會要在2004年底之前召開。而對于煤炭方面表現出的“拒不妥協”態度，國家發改委高層在2004年12月下旬親自致電中國煤炭運銷協會領導，要求煤炭企業予以配合。
在確定訂貨會召開時間的同時，會議地點也幾次更改。從最初的海口，變更為濟南，最后，由于秦皇島在北煤南運中的重要樞紐地位，及該市高層的力爭，煤炭訂貨會終于“花落”秦皇島。
力促市場化解決棘手難題
盡管門外戒備森嚴，氣氛凝重，但在會議禮堂內，國家發改委副主任歐新黔“柔中帶剛”的主題報告，多少緩解了煤、電雙方緊繃的神經。
對于煤炭企業來說，能否在最后關頭守住底線，力爭2005年電煤訂貨價格超過此前發改委原則上制定的8%的上漲幅度，是個嚴峻挑戰。而對于電力企業來講，爭取更多的國家行政干預，以維持現有電煤價格總水平基本不變，也是當務之急。而在歐新黔看來，幾年來，發改委親自出馬，協調煤、電矛盾的情形終將成為歷史。
歐新黔總結了2004年在煤電油運十分緊張的情況下，煤、電行業分別取得重大成績后，話峰一轉，切入了訂貨會的主題。
歐開門見山，認為煤炭訂貨會作為計劃經濟的產物，不僅交易方式落后，而且成本高、效率低，已不利于統一開放的市場體系建設。發改委從今年4月開始，系統地研究了煤炭訂貨會的改革方案，目前已取得進展。事實上，此次“全國煤炭訂貨會”已正式更名為“2005年度全國煤炭產運需銜接會”，就是在刻意消減訂貨會的計劃經濟色彩。
而經過半年多的研究，發改委在本次訂貨會上，適時拋出了今后訂貨會改革的原則方向，即：任何政府部門不再直接干預煤、電雙方企業的市場交易行為，只實施總量調控。電煤價格應以市場為主導，實行自主交易，鼓勵煤、電雙方在充分協商的情況下，簽訂中長期合同。而這一原則的最終目標，則是建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煤炭市場體系。
“很顯然，歐新黔的這一表態說明國家已決心讓電煤最終市場化，徹底改變目前仍存在的‘市場煤’與電煤的價格雙軌制形態，從而建立合理、高效的煤炭市場體系。”一位煤炭業內人士分析，“而以往訂貨會，國家總是不同程度地強調干預電煤價格的重要性。”
本次訂貨會前，發改委制定的“2005年電煤訂貨價格應以2004年9月底車板價為基礎，上下浮動8%”的原則，歐新黔也做了相應補充。其中，針對東北地區10月進入取暖季節后，電煤價格才剛剛上漲的具體事實，發改委認為，電力方面應考慮到東北地區的特殊情況，以10月份上漲后的車板價為基礎，簽訂2005年的電煤合同。
當然，在原則上支持煤炭的表態之后，歐新黔特別強調了保持電煤質量的重要性，并宣布，發改委將聯合第三方煤質檢驗機構，對煤礦企業發運的電煤進行權威抽樣檢驗，堅決杜絕“水貨”電煤的蔓延之勢。顯然，為了平衡自身言論，發改委在這一點上有意站在了電力的一邊。
煤電價格聯動政策前景未知
在本次訂貨會的開幕式上，備受關注的煤電聯動政策的具體實施細則，發改委并未透露。而相關電力企業則對原則性聯動政策中所謂“電力企業應自行消化30%的煤價上漲成本”的提法，提出異議。電力企業認為，2003年中期以來，在電煤價格持續上漲，而電價上漲有限的情況下，部分電廠已出現經營性虧損。平均來講，電力全行業很難再自行消化30%的煤價上漲成本。
而對于煤炭企業來說，煤電價格聯動顯然是一大利好，不僅打開了電煤價格的上漲空間，更為煤炭全行業增加資金積累、提升整體競爭力提供了可能。
正因為如此，訂貨會開幕后的幾天，將是煤、電雙方角逐最為激烈的日子。煤炭方面將不失時機地祭起發改委強調煤炭價格“市場主導”的大旗，堅決維護由于煤炭價格恢復性上漲而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盡可能提升電煤價格總水平。而電力企業也將當仁不讓，憑借五大集團相對集中的市場優勢，對煤炭實施分而治之，各個擊破。
看來，這部“大片”還將在一段時間內繼續上演。（崔毅）
中國經營報 2005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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