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區范圍一再縮小
按照重慶方面披露的資料,小南海水電項目并不大,環保組織為什么會揪住這個不大的發電項目不放?
據幾家關注小南海事件的環保組織介紹,“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生態價值在于,在這幾百公里長的江段里生存了119種長江特有的魚類,而且當初建這個保護區就是為了彌補葛洲壩水電項目對長江生態的影響。但在過去幾年里,為給長江上游高潮迭起的水電開發讓路,“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范圍已經一再縮小。
今年6月,北京大學保護生物學教授呂植等8名環保專家曾借助媒體發表了一封公開信。信中說,2000年,國家批復成立了長江魚類國家級保護區,但就在當年,這個保護區就遭到了水電站的挑戰,保護區里被規劃了兩座水電站—向家壩和溪洛渡。
161米高的向家壩大壩恰恰位于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核心區,278米高的溪洛渡大壩則距保護區核心區上游邊界不過兩公里,兩座水電站建成后幾乎首尾相接,直接導致保護區的核心區成為庫區,完全喪失流水生境。為了給這兩座水電站讓路,2005年,這個國家級保護區讓出了相當一部分的面積。而這一次,又要給水電項目讓路。
最早倡議建立該保護區的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的曹文宣院士擔憂地說,這個保護區幾年前被“掐去了頭”,如果“再去了尾”,那么剩下的、支離破碎的河段就不可能繼續成為長江上游特有魚類的生命通道。
也有環保專家認為,擬建小南海大壩將成為一道巨大的物理屏障,直接截斷大壩上下游江段的連續性,阻礙了洄游性魚類向上游或下游遷移,大量珍稀特有魚類將喪失它們的產卵場和棲息地。
另外,在一些環保人士看來,自然保護區是受國家相關法律保護的,這樣屢次為了水電項目而修改保護區的范圍,是對法律嚴肅性的挑戰。
是不是每個地區都要有水電項目
在一些環保專家看來,重慶市選擇上馬小南海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首先,在重慶上下游的諸多水電站中,小南海水電站的發電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它上游有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和向家壩4個大型水電站,下游還有葛洲壩和三峽水電站,即使不算葛洲壩水電站,小南海水電站的計劃裝機容量也僅為另外5個水電站發電量總和的3%。
再有,由于小南海的裝機量不大,致使這個項目的發電成本將會高于其他項目。據大自然保護協會長江保護項目的負責人介紹,他們曾對長江幾個發電項目的成本進行過比較,三峽工程每千瓦發電的成本是4950元,上游溪洛渡的成本是每千瓦3538元,向家壩的成本是5749元,而小南海的成本將高達每千瓦13553元。
專家解釋說,其實水電項目建設中,不論發電量大小,前期開發的成本,如導流洞的建設、大江的截流費用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就造成了發電量小的水電項目每千瓦的發電成本要比大項目高的狀況。
為什么要用犧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代價換取一個發電量有限的小南海項目呢?
一些專家給出了這樣的猜測——或許當地有這樣的考慮,上游的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和向家壩4個大型水電站屬于四川省,下游的三峽、葛洲壩水電站屬于湖北省,重慶市守著長江,也希望有一座水電站。而且,在三峽建設中,重慶算是作出了巨大犧牲。近年來,隨著重慶經濟的高速發展,用電量的需求也在不斷攀升,如果能有一個屬于重慶市自己的水利樞紐,就可以緩解用電旺季被拉閘限電的可能。
長江流域水資源保護局原局長翁立達說,長江流域的每個省區市都想有自己的水電項目本無可厚非,但問題的關鍵是對長江流域要開發利用到何種程度,在國家層面應該有個協調和平衡。
翁立達介紹說,承擔這個協調任務的應該是正在修編的《長江流域綜合利用規劃》,但遺憾的是,在修編之前,國家發改委就已經批準了類似《金沙江水電開發規劃》等一批水電發展規劃。這就意味著,長江未來的總體開發規劃要服從之前已經獲得批復的各個水電開發規劃,難以起到協調和平衡的作用。
他建議,應該重新考量整條長江水電的開發利用。因為目前長江流域,在建和已有的水電項目已經達到長江水能開發量的40%,而40%被國際上認為是河流開發利用的警戒線。
除了建自己的水電樞紐外,重慶市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從長江中獲益?大自然保護協會的美國專家大衛哈里森給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他說,重慶上游有4個在建的大型水電項目,而且承擔這幾個項目建設的都是三峽總公司,重慶市能否放棄建設小南海,而用計劃投資小南海的300多億去入股上游的4個在建項目,成為那4個項目的股東?
這樣,重慶既可以享受到發電的效益,又不用擔心在用電高峰時期,因為沒有自己的電站而被拉閘限電。同時,跟著獲益的還有國家級魚類保護區。
據大衛哈里森介紹,在美國,一個開發項目在申請環境影響評價時,必須在環評報告中提交一個替代方案供專家們參考。如果以小南海為例,他建議說,地方政府應該思路更開闊一些,除了自己建水電站,還應該考慮有沒有其他的方案也能實現當地利益。
本報北京11月22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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