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以后,中國龐大而廉價的勞動力群體將萎縮;2050年,中國會有近1/3的公民超過60歲,達到目前比例的3倍……中國的獨生子女每人將必須撫養雙親(許多人甚至得撫養4名祖父母),即使對于每月能存上1/4工資的都市工廠工人而言,也是沉重的負擔。”——《美國國家地理雜志》
預計到2050年,中國老年人將占到全國總人口的1/3。英國《獨立報》在5月10日發表的一篇名為《巨龍是怎樣覺醒的》文章中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中國人老了以后會怎樣?很多人可能無法靠子女撫養自己了。”
按照全國老齡委辦公室2月公布的數字,目前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已超過1.49億,占總人口的11%以上,按照聯合國定義的10%的界限,中國已步入“老齡化社會”。
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終結,中國將逐步進入“人口負債”階段。“人口紅利”是指,某一社會中勞動年齡人口所占比重高,人口撫養負擔輕,社會儲蓄率高,有利于經濟增長的現象。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蔡昉曾撰文《“人口紅利”只剩十年》,他寫道:根據計量分析,在中國,總撫養比(非勞動年齡人口數對勞動年齡人口數之比,表明整個社會中每100名勞動人口負擔多少非勞動人口)下降一個單位,將導致經濟增長速度提高0.115個百分點。1982年~2000年中國總撫養比下降了約20%,多貢獻經濟增長速度2.3%,同期的人均GDP增長速度在8.6%左右,相當于“人口紅利”貢獻了其中的26.8%,即1/4還多。
但是,隨著人口紅利逐漸消失,經濟的發展將失去一股重要動力,與此同時,年輕人的負擔會更加沉重。出路何在?
日本年輕人負擔重
日本作家筒井康隆在2006年出版的小說《銀齡的末日》,對日本老齡化社會進行了“觸目驚心”的想象:未來的某一天,日本政府為了應對日益加劇的老齡化問題,出臺了駭人聽聞的《老人相互處死制度》,并在全國90個地區設立了70歲以上老人相互殘殺的“特區”。在為期一個月的時間內,每個“特區”只有一名老人能夠生存下來安享天年。小說從77歲的主人公宇谷九一郎,用手槍打爆多年來一同下圍棋的好友的腦袋開始,描述了59位老人之間的“銀發戰爭”。
這位年逾七旬的著名作家用了超現實主義手法,描述了一個由來已久的社會問題:老人醫療費、生活費越來越多,而年輕人越來越少,誰來養活老去的一代?
日本是名副其實的“銀發社會”:按照日本政府5月公布的數字,2007年65歲以上的日本老人占總人口22%。盡管這個數字與未來中國的1/3尚有差距,但年輕一代已被養老金這座“大山”壓得直不起腰來。
日本公共養老金制度采取“公積金與現收現付相結合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年輕一代供養老一代。老年人的增多和年輕人的減少,使“入不敷出”成為財政難題。一方面國家財政日趨緊張,另一方面年輕人的負擔越來越重,卻得不到更多回報。據日本政府測算,1935年出生的日本人得到的養老金,是他向養老金體系所支付金額的8.4倍;而1995年出生的年輕人以后得到的,只是付出的2.2倍。這使很多年輕人懷疑,“養老金制度”是否能確保自己“老有所養”?于是有人開始拒繳這些費用。目前日本保險費滯納問題嚴重,養老金財源捉襟見肘。按照厚生勞動省2002年度的統計,20歲至29歲的人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滯納保險費,僅有不到30%的人計劃退休后主要依靠公共年金,整體滯納率由2001年的29.1%上升到了37.2%。
美國道瓊斯新聞社文章認為,即使日本能擺脫嚴重的銀行業危機以及沉重打擊經濟的通貨緊縮,但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壓力也將繼續損害日本經濟。歐洲的境況類似,法國興業銀行2007年7月公布的一項研究報告顯示,從現在起到2050年的幾十年內,世界人口特別是亞洲人口將會顯著增長,屆時在全世界90億人口中,60歲以上的老齡人口將達到20億。該報告提醒歐洲人:歐洲作為目前生育率最低的地區,將把財富分給新興國家,歐洲經濟可能衰落。
養老靠財力
作為發達國家領頭羊,美國有85%的老年人希望能在家中養老。他們或選擇“隱居”——找個市郊山林的清靜公寓頤養天年,或在家中的老房子里“無拘無束”地生活。美國社區也開辟了各種老人服務項目,包括送飯上門、送醫上門、送車上門、定期探望、緊急救助等,許多服務是免費的:出遠門時,只要給市政府相關部門打個電話,專車會按時開到家門口,辦完事還會把人送回,不用花一分錢。瑞典政府眼下也在大力推行居家養老:這樣比較人性化,給人安全感。
但是,任何“美好退休生活”都需要真金白銀作后盾。即使是富裕的美國,也面臨財政吃緊的壓力。經濟界人士預測,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美國的社會保障體系將在2017年入不敷出,2041年陷入破產境地。美國總統布什也把改革美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列為自己第二任期的主要任務。為了開源節流,美國國會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于2005年曾發出建議,將美國人的退休年齡延遲到69歲,而美國現今的法定退休年齡為65歲。
晚退休為國家減負
隨著中國退休人員與日俱增,養老保險金的支付壓力也將增加。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有關官員曾提出,調高退休年齡能夠減輕這方面的壓力。據2006年的數字,中國退休年齡低至53歲,比西方發達國家年輕10歲還多。
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曾毅則指出,研究發現,如果適度推遲退休時間,中國養老金目前所出現的缺口,將在2020年之前得到彌補。美國《紐約時報》在文章中還從另外一個角度指出:盡管養老問題日益嚴重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但也有人看到了這個問題的積極一面:老齡化使中國社會更加穩定。正如世界上許多經歷過老齡化問題的國家一樣,越來越大的老年人口比例,使社會更趨穩定。當然,也有年輕人擔心老年人推遲退休,會加劇年輕人的就業危機。(文 張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