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預測,亞洲將在這場金融危機中遭受西方不利局面的影響而垮掉。然而事實證明,多米諾骨牌效應并未出現,這場危機顯示出亞洲新興市場經濟體更像是一臺發電機,可以產生自給自足和內需驅動的需求。有鑒于此,亞洲現在被視為全球增長中心。
對于亞洲來說,如此大規模的金融危機并不是完全陌生的,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就是一道突出的分水嶺。當時,亞洲業已經歷了20年的強勁經濟增長,從而縱容了松懈的借貸和草率的投資行為。當外來投資(直到當時仍然數額巨大)趨緩且政府無力支撐本國貨幣時,亞洲地區開始見證到一場巨大的崩潰。
可以清楚地看到,10多年前那場深刻而嚴峻的危機,讓亞洲國家學到了幾條至關重要的教訓,從那時起,亞洲就未雨綢繆,為抵擋未來的危機做好準備。所以,當其他地區面對沖擊措手不及時,亞洲卻是胸有成竹,有備而戰。
舉例而言,自1997年以來,亞洲的外匯儲備大幅增長,對財政紀律的重視度增強,貨幣政策的公信力也得到提升。最重要的一點是,先前的危機降低了亞洲經濟體累積的負債水平。事實證明,這一點非常關鍵,它確保了由債務引發的西方世界危機沒有傳播到東方。
1997-1998年危機的另一教訓,就是各國政府需要按照適合內需的步伐,逐步放松對本國金融行業的監管。1997年之前,一些亞洲經濟體過快地放松監管,導致泡沫增長。如果沒有適當的制度性基礎設施,這樣做無異于引火燒身。
我們知道,對于政府出手干預使亞洲免于承受更嚴重衰退的做法,很多人都表示贊賞。的確,亞洲各國政府均堅決地支持本國經濟,為此公布了規模和范圍不等、數額高達數十億美元的財政激勵政策,包括推動內需、降低利率、穩定貨幣以及終止貸款配額。亞洲各國能夠推出這一系列措施,應歸功于它們由于相對較低的公債水平、高外匯儲備以及健康的外債結余而擁有的堅挺財務實力。
然而,在亞洲強有力的危機應對措施中,也許最被忽視卻同樣重要的特征,是當地銀行與西方同行相比的狀況。在亞洲,我們完全看不到預期中的銀行利潤下滑。例如,2008年,亞洲銀行業的利潤總額比全球銀行業的利潤總額高出27%(全球很多銀行出現虧損,導致全球利潤總額走低),而亞洲銀行資產僅占全球銀行資產總額的14%,
一級資本的份額僅為17%。相形之下,擁有全球大部分銀行資產的歐洲銀行業所遭受的虧損,相當于全球銀行業利潤總額的14%。美國銀行業受到的沖擊最大,它在全球市場的資產份額為20%,虧損卻相當于全球利潤總額的80%。
這些數據,雖然只能浮光掠影地說明近期金融危機的概況,但是在思考并對比10多年前所發生的事件與本次危機中發達國家的表現時,卻是謎底的關鍵部分。在1997-1998年危機期間,我們看到多家外資銀行抽身,導致當地企業信貸短缺,而亞洲本地銀行(它們同樣是受害者)力不從心,無法滿足本地需求。但是這一次,亞洲的形勢迥然不同。亞洲本地銀行的財務實力大大增強,并向本國企業提供了更強力的支持。
現在。亞洲本地銀行已因此而主導國內市場,除在新加坡和中國香港之外,外資銀行在亞洲各國家、地區所占市場份額幾乎不足10%。在繼續前進和業務擴展方面,中國的銀行業所取得的成就尤其顯著,包括證券上市、國際銀行收購戰略性股權以及強勁的業績增長,中國的各銀行已躋身全球最賺錢的銀行之列。
雖然機遇眾多,但銀行將要承受的壓力也很大。一旦企業開始為本地市場生產,其銀行業務需求會有重大改變。起初,當企業業務限于工廠的出口生產時,基本的借貸和一般的跨境交易服務(主要是基本現金、貿易融資和外匯)已足夠。但如同我們已在遍布亞洲、非洲和中東地區的 17,000家渣打分支機構中所看到的,由于企業運營更加本地化,銀行需要提供具備充分本國貨幣能力的國內交易服務,而且由于企業開始在本國而非國際層面開展對沖、基金和結構交易,還要提供更具增值性的服務。
“立足本地”,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有些人可能認為區域性銀行的資源少于“大型銀行”,因而境況更堪憂,但是我認為規模固然重要,分支機構數量和本地整合水平同樣不可忽視。考慮到多變的監管措施及其影響、截然不同的體系、語言和本地運營要求所帶來的挑戰,這一點尤為真切。
有鑒于全球金融危機的形勢,現在人們比以往更加清楚地意識到,銀行必須改變經營重點,在主要國家變得更加本地化,或者找到一家可以為其做到這一點的合作伙伴。
本地銀行業地位穩固,必將在亞洲的未來增長中扮演重要角色。值此全球經濟期待復蘇和新的增長動力之際,我們正站在亞洲經濟發展、尤其是亞洲銀行業發展的重要路口。如果銀行能夠協調行動,致力于滿足不斷增長的市場需求,并且根據變化的企業需求靈活變通,未來的亞洲銀行業無疑將會大有作為。(來源:上海證券報 渣打銀行現金管理及貿易部集團總裁 Karen Fawce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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