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官員會面圖。第一次鴉片戰爭,清政府戰敗,被逼簽訂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這幅水彩畫記錄了1843年6月欽差大臣耆英到香港主持《南京條約》換文時港督砵甸乍迎于督轅之情景。資料來源:《歷史繪畫》第24頁
鴉片戰爭,按照歷史課本的描述,和這場戰爭聯系在一起的意象是喪權辱國、割地賠款,是一個古老帝國淪陷的開始,更是中國近代史的被動開端。而在另一種歷史敘事當中,鴉片戰爭不僅僅是一場關于鴉片貿易的戰爭,更是兩種不同文明的撞擊,甚至是中國開始現代化進程的一個契機。當然,在更大眾的認識當中,近代史或現代化都是過于遙遠的話題,鴉片戰爭之所以被記憶,是因為香港的割讓,因為租界的誕生,更因為第二次鴉片戰爭而產生的圓明園國恥。
今年是鴉片戰爭170周年,第二次鴉片戰爭及火燒圓明園150周年。站在這樣的時間節點回望,因鴉片戰爭而產生的國恥家恨,似乎都已經成了往事,在西方關于“中美國”和“中國征服世界”之類的想像當中我們已經成為當代世界中至關重要的一極。
自鴉片戰爭以來,170年間中國的現代化歷程幾經反復,幾經坎坷。因此在170年后回望鴉片戰爭,也就別有意義:170年來,我們成就了什么,我們又錯失了什么?
落后就要挨打?
中國當時是東方文明的先進國家
記者:關于鴉片戰爭,習慣的說法,是帝國主義用大炮打開了中國的國門。
朱維錚:其實中國國門從來沒有封閉過。不過就是到了乾隆的時候,把南方的其他幾個口岸給封鎖掉了,只開廣州一個口岸。什么時候關掉過,不過就是開的門縫太小就是了。
記者:門縫太小,所以不大能滿足英國人的需求?
朱維錚:不只是英國人,當時在廣州還有歐洲其他國家和美國人。那時候中國以農業經濟為主體,GDP主要來自農業和手工業,盡管非常高,可是從中國本身講起來,它還沒有融入到世界的這個體系中間去。后來融入到世界經濟體系之后,就變成一個互相依賴的關系,你想關門也關不了了。
記者:說到鴉片戰爭之敗,很多人歸結為“落后就要挨打”,你怎么看這一點?
朱維錚:這不符合事實。從經濟方面來看,鴉片戰爭前中國還是世界第一。從體制上來看,歐洲剛剛改制不久,他們也未必顯得很強,中國為什么失敗,恐怕不能夠單從落后就要挨打這個方面來講。我們的教科書只講歐洲那時候如何先進,而不講中國那個時候為什么會停滯下來,像這種問題我想恐怕都得探討一下。我對于近代中國的看法,不贊成從鴉片戰爭考察起,我贊成從明清,也就是十七世紀到十八世紀這一段考察。
記者:我看到你有一個觀點,說是鴉片戰爭之前的一百多年,中國的政治是處于一個基本上比較停滯的狀況。
朱維錚:對,它的體制腐敗是一回事,經濟發展又是一回事。當時從世界的角度來看,中國并不窮,我是不贊成唯GDP主義的,但是現在很多人喜歡拿GDP來衡量。那么經濟合作組織的世界經濟狀況報告里面肯定,一直到鴉片戰爭之前,中國的GDP是世界第一,超過了西歐,包括英國、法國、德國十二國的總和。所以說中國落后,要具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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