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我們回顧一下就能發(fā)現(xiàn),在過去的幾年,中美之間的戰(zhàn)略經濟對話舉辦了六次,幾乎每一次都是在爭議的這種氛圍下進行的,但是這一次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舉行之后,雙方分歧尤在,但是雙方都很能克制,保持在一種協(xié)作的這種框架下進行。有人就說了,是不是因為當前的這種特殊的經濟形勢,使美國有求于中國,所以才這樣。
白巖松:
其實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頭,戰(zhàn)略和經濟的對話一直在雙軌制進行,但是對于戰(zhàn)略經濟的對話,大家似乎關注比較多,因為每年似乎都有吵架的由頭,比如說關于人民幣升值的問題,還包括貿易的順逆差問題,而戰(zhàn)略對話,可能大家由于過多的是談論更大的、偏虛一點的東西,關注度沒有對戰(zhàn)略經濟關注那么多。但是到了這一次的時候,很重要的一個變化就是奧巴馬執(zhí)政之后,尤其在今年的4月份倫敦,胡錦濤跟奧巴馬見了之后,雙方達成了這樣一個協(xié)議,把它變成了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
其實背后也有人去分析,目前的美中兩國已經很難把政治和經濟單獨摘開了去談,政治中有經濟,經濟中有政治。因此是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當然另外的一個大背景自然就是一個在全球金融危機的情況下,很難說是誰求誰。我不認為就像很多外界評論那樣,現(xiàn)在美國有求于中國,你不覺得中國也有求于美國嗎?當我們看到我們整個出口的數(shù)據,即使在出現(xiàn)了極強勁反彈和復蘇的情況下,進出口的數(shù)據依然不讓人樂觀,你就知道,作為全世界最大的消費市場,美國的興衰對中國來說很重要,更別提咱們那兒還有那么多美國的國債,所以我覺得是相互需求。正是在這種相互需求下,才能達成更重視、更平等這樣的一種氛圍。
主持人:
這次參與的官員的級別明顯提高了,那么官員級別提高,相應的外交禮遇也就提高,但是我們注意到,還是有一些與平時不大一樣的地方,比如說奧巴馬總統(tǒng),他在開幕式的時候,他到現(xiàn)場,然后致詞,在閉幕式的時候,閉幕式結束之后,他要宴請整個的代表團。所以有專家今天看到了這么一個分析,他說小心,美國用高禮遇換取中國的實際利益,你怎么看?
白巖松:
首先,任何兩個國家的走近,都是站在本國利益的立場上,但是任何一種談判或者說對話,也是雙方妥協(xié)和聆聽的藝術以及過程,所以單純的哪一方去占便宜,我覺得在目前這個時代下已經幾乎很難了,這體現(xiàn)的恰恰是對升格之后的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雙方領導人的重視。在美國開,美國的總統(tǒng)直接出席了開幕式,而且致詞,正是因為這樣的一種動靜,我注意到世界各大通訊社,都對這個事情給予了極大的關注,包括轉引奧巴馬的一些講話,胡錦濤主席也致詞。你可以想像明年當中美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在中國舉辦的時候,這個級別也不會低。我覺得這里體現(xiàn)的是一種在新的情況已經變了,而且奧巴馬的一些政治主張,包括執(zhí)政的一些思路和方法,其實跟小布什的時代已經發(fā)生了很多的變化,不僅體現(xiàn)在中國這次的平等聆聽這樣的過程,包括像查韋斯對古巴釋放善意,跟查韋斯握手,跟伊朗也放一些話,所以我覺得他在外交領域“改變”這兩個字,的確他從態(tài)度上體現(xiàn)出來了。
主持人:
這種高規(guī)格,包括在外交禮遇上的這種高規(guī)格,恐怕我們還得要解除世界的另外一種擔心,就是所謂的G2集團真正形成了。
白巖松:
其實我一直不太接受,甚至反感這句話,我相信雙方的決策者也不一定喜歡這句話。我曾經開過一個玩笑,我說U2還可以聽一聽,因為它的音樂很好聽,G2聽多了會麻醉你,會起到反作用。因為目前的世界,不管是中國來說,包括希拉里都明確地提到了多極世界這樣的一個理念,在多極世界,尤其中國非常倡導多極世界這樣一個理念,你覺得會走向G2嗎?會去追求這樣一個目標嗎?
更重要的一點,大家可能會注意到,是,中美兩國現(xiàn)在舉辦了這么高規(guī)格的,中國一下子這個代表團150多位,最后中美兩國合影,40多位極高級別的官員,因此“鉆石陣容”這一個概念就已經來了。其實希拉里也好,王岐山也好,戴秉國也好,或者說蓋特納也好,級別都已經不算低了,還要在前面加一個總統(tǒng)特使、主席特使,更提升了他這樣一個在兩國元首直接的推動和參與下來完成的。可是另一方面我想說的是,在世界的很多國家里,中美兩國的對話很重要,同時也意味著它很復雜。
比如說美國和英國之間,也許不需要這么高規(guī)格和一年幾十次的這樣一個雙邊對談,因為他們可能已經相對來說很容易解決很多的問題。中美兩國一個是作為發(fā)展中最大的國家,一個是作為最大的發(fā)達國家,在擁有很多共識和相互需求的同時,分歧、不同、摩擦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所以如果大家過于樂觀地認為,中短期之內,中美兩國真的可以變成親密無間的伙伴的話,我覺得還有點太過樂觀了。
主持人:
其實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我們看到的是現(xiàn)在雙方之間高規(guī)格、大規(guī)模、多層次的交流,恰恰說明我們以往之間的交流或者說理解是不夠的,所以現(xiàn)在需要補。
白巖松:
我覺得雙方都更清晰地看到了一種方向,這恰恰是戰(zhàn)略對話,雖然這回叫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但是明顯的當它兩天閉幕之后,我看到戰(zhàn)略這兩個字被雙方理解的程度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地步。雙方都看到了未來發(fā)展方向中你中有我和我中有你。
在這兒我不妨轉引一下,其實在對話會召開之前,希拉里與蓋特納聯(lián)名在《華爾街日報》上登了一篇文章,文章中有這樣的一段話,說這個世界上很難想像有哪個問題,可以在美國或者中國單獨去解決,我們也不能想像世界上的哪些問題是在中國和美國都沒有參加的情況下就可以解決。我覺得這兩句話里頭已經非常清晰地透露出來一種判斷,一種對當下和尤其未來發(fā)展方向的一種判斷,正是在這種方向和現(xiàn)實需求的兩股力量的推動下,雙方可以既存在很多不同、摩擦、爭議等等等等,但是更多地走向合作和雙贏。
主持人:
其實中美走在一起也更多的是一種時代的需求。接下來我們就連線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的朱鋒教授,朱教授你好。
朱鋒(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
董倩你好。
主持人:
今天我們聽到了一種聲音,說是因為中國經濟實力的增強,使得美國如此重視中國這一次的對話,您怎么看?
朱鋒:
我覺得恐怕并不僅僅在經濟方面,因為我們都知道,在今天的國際關系中,中國因素是越來越重要,而且這種中國因素的重要性就像剛才巖松所引用的他們美國那兩位高官在《華爾街日報》所發(fā)表的那篇文章中說的,就是因為世界上很多重要的問題,或者大大小小的問題,沒有中國,或者缺了中國,很難得到一個非常圓滿的結局。所以今天世界中的中國因素,僅僅從經濟角度理解是遠遠不夠的,我也相信,就是剛才兩位主持人所談的這一系列高規(guī)格、高禮遇,以及所透視出的這種新的戰(zhàn)略熱情,恰恰是因為今天整個世界穩(wěn)定和平、繁榮發(fā)展中的中國元素在進一步放大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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