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很稀罕一種東西,叫愛情。
經年之后發(fā)現(xiàn),我們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的,可能是另一些人。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恩格斯這么說的時候,我們已經不道德了數(shù)千年,還經歷了一個最不道德的年代。
永遠不變的是變化。
時代在變,社會在變,價值觀在變,我們的擇偶觀也在變。但擇偶觀的核心幾千年來一直保持著頑強的慣性,這個核心就是“郎才女貌”——不同的只是,在不同社會,不同時期,“才”與“貌”的衡量標準與表現(xiàn)形式。
于是,漂亮的女子不論出身高低,總是前途不可限量;而優(yōu)秀的男人,不管年老還是年少,總是滑不溜手。
在這個意義上,今日與幾千年前,并無不同。
紅色年代,愛情缺席
我們甚至有過那樣一個時期,性是被嚴格壓抑的,而愛情是羞于啟齒的。
法國社會學家穆勒在分析了婚姻基礎的基本內涵后認為:人類歷史上的婚姻有三大動機:即經濟、子女與愛情。在上古時期,經濟第一,子女第二,愛情第三;中古時期,子女第一,經濟第二,愛情第三;到了現(xiàn)代,變?yōu)閻矍榈谝唬优诙洕谌_@種劃分大體上反映了人類婚姻中擇偶標準的變化。
我們的情況或許還有些特殊,因為政治曾經在這個國家近乎瘋狂地起作用,上世紀90年代以前,幾乎所有的問題都不免是政治問題,包括擇偶與婚嫁。
我們甚至有過那樣一個時期,性是被嚴格壓抑的,而愛情是羞于啟齒的。
1950~1960
“英模崇拜”成為擇偶主流
社會學家李銀河在接受《小康》采訪時總結:在上個世紀50年代以前,中國幾乎沒有擇偶的自由。
我們的故事從上個世紀50年代開始。事實上,那時候也并沒有什么驚心動魄的關于愛情的故事發(fā)生。
但關于愛情自由的夢想已經萌芽。正是在那個時候,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風靡一時。其中敢愛敢恨的小芹成為青年男女的楷模,而行一貫家長作風的何仙姑在眾人的哄笑中灰溜溜地下臺,標志著中國進入擇偶自由的階段。
“昨夜晚小芹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二黑哥你當了模范。人人都夸你是神槍手,人人都夸你打鬼子最勇敢。”小芹在影片里的唱詞同樣形成那個年代的擇偶理想。
那是一個價值單一的時代,不似現(xiàn)在黑白模糊,以單一價值選出的“模范”、“英雄”成為1950~1960S擇偶的關鍵詞。
“誰是我們最可愛的人呢?我們的戰(zhàn)士,我感到他們是最可愛的人。”魏巍的一則通訊《誰是最可愛的人》給了軍人前所未有的社會地位。嫁給軍人,尤其是獲得榮譽的軍人是當年女性的理想。即便從戰(zhàn)場走回來的軍人身體已不再健全,但這些都不重要,軍人的光輝與榮譽足以讓窈窕淑女趨之若騖。
生產工作中的“模范”成為在軍人爭奪戰(zhàn)中不幸敗下陣來的女性們的次優(yōu)選擇。當年,農村與工廠或者國家機關都會興起“勞模”或“工作積極分子”的評比。那些站在臺上胸帶大紅花的男女自然成為擇偶的熱點。
那時候,人們找對象首先考慮的是,對方政治上是否要求上進,在工作上是不是模范;那年頭,處對象的時候,“如何提高工作效率”、“如何爭取工作上的進步”成為交流的主題和中心,并借此發(fā)展成為光榮的“革命家庭”。
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徐安琪在一份調查報告中稱,1948年到1966年,擇偶條件中最關鍵的是本人成份、政治面貌以及家庭出身等。
而當時的媒人在介紹對方的時候,通常首先就會推出黨員身份,以上進的政治面貌作為賣點尤其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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