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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地震重災區(qū)北川一中16歲女生李青的生日。昨天，她卻沒為此高興，而是哭個不停，她許下愿望：“我什么禮物都不要，只希望同學們都活著”——她的班級，至今還有15個學生音訊全無。
她的哭聲讓旁人心痛。
這些重災區(qū)幸存下來的孩子，有不少都和家人失去了聯(lián)系，在經(jīng)歷著這樣一場災難后，他們過得怎么樣？
她在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眠
“爸爸媽媽會在哪里呢？余震不停發(fā)生，他們都還好嗎……”
17日1時許，四川江油再次發(fā)生6級的余震，距離江油不遠的綿陽市區(qū)民眾，也感受到了墻體的搖晃，本就高度敏感的神經(jīng)再次被撩撥，驚慌中紛紛站到了街中心。
在綿陽市安置災民的九洲體育館內(nèi)，沒有睡熟的北川縣職中一年級學生焦易唐楊猛地睜大了眼睛，折身坐起。震感過后，她卻無法再入眠。
焦易唐楊的名字很特別，四個字分別是爸爸、媽媽、外婆、奶奶的姓，當初爸爸給她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一家人能一輩子幸福地一起生活。可是現(xiàn)在，家里只剩下焦易唐楊一個人了。
余震不斷地發(fā)生，焦易唐楊很害怕：“爸爸媽媽會在哪里呢？余震不停發(fā)生，他們都還好嗎……”
現(xiàn)在，體育館內(nèi)像她這樣的孩子有很多很多，和焦易唐楊一樣，一有風吹草動，孩子們就焦急萬分。他們的名字和家人信息都被打印出來，張貼到體育館外的臨時公告欄上，密密麻麻，希望尋親的家長能來看到。心情一樣焦急的還有在體育館外打轉(zhuǎn)的大人們。這么多天了，他們還不知道孩子的消息，是被救出來了，還是沒能逃離、永遠留在了廢墟下？
他們每到一處，都要查看安置信息，帶著失望離開時則在一方白紙上寫下孩子的名字，也貼到墻上，或許一個個生命不久就會在這斜斜歪歪的名字中出現(xiàn)。
親情該如何對接，誰也不知道。記者只是看到，廣闊的體育館內(nèi)鋪滿了地鋪，孩子們按學校和班級分片，大部分都是北川縣的學生。在等待中，孩子們的神態(tài)各異，大部分安靜地躺在紅十字會分發(fā)的被褥上，看書或者專注地看屏顯上播報的地震新聞。這樣的情形，在綿陽市另外幾個孩子安置點也都重復著。
今天是她的生日，拒絕父親的禮物
“我不要什么生日禮物，只希望同學們都還活著。”
昨日綿陽的溫度很高，但北川人李先生還是和妻子、小女兒一起步行幾公里來到了大女兒李青所在的安置點。19日是李青的生日，他想和女兒聊聊，看給她買什么禮物合適。
李青上初三。發(fā)生地震第二天，在上海打工的他從電視中看到了關于汶川地震的新聞報道，一下子就蒙了，“災情如此嚴重，女兒會怎么樣呢？”從上海趕到家鄉(xiāng)后，他開始搜救親人，先找到了平安逃出來的妻子和小女兒，緊接著又得到了大女兒李青的消息。
“在這么大的災難中，我女兒所在的學校北川一中被埋了，可女兒還活著。我一定要好好給她過個生日。”李先生說。
但父親的好意卻讓李青痛哭不已。昨日下午，商報記者在綿陽市虹苑歌劇院的北川中學學生安置點見到李青時，她正手抹眼淚，眼睛紅腫。
“我還能過生日，可我許多好朋友卻再也不能過生日了。”她哭著說，“我不要什么生日禮物，只希望同學們都還活著。”一句話，說得大家一陣沉默。
由于位置不利，北川中學在此次震災中受損嚴重，傷亡巨大。李青所在班級也不例外，40個學生，到現(xiàn)在還有15個生死不明，音訊全無。
好一陣安慰，李青才止住了哭泣。她的老師說，按說李青可以和家人待在一起了，可她更愿意和同學們在一起。“好多同學都沒有了，我想和同學們多待一待。”李青解釋。
過生日就要許愿，李青說，她的生日許愿還是希望沒有下落的同學們都還堅強活著。
兄弟倆災后重逢，他在哥哥身上題字
“我就在他身上寫下了‘依然范特西’幾個字，希望媽媽能早點和我們團聚。”
相識的同學們在一起會驅(qū)散巨災后的恐懼，血肉相連的兄弟在一起更具有生活的勇氣。在虹苑歌劇院里，記者還看到了一幕溫情的場面：弟弟在哥哥潔白的T恤上題詞：依然范特西，你親愛的老弟！
這是一對同在北川一中上學的親兄弟，哥哥母全浩弟弟母全江。13歲的弟弟回憶，那天他們正在教學樓三樓上課，地震時師生們還以為是重型卡車在附近經(jīng)過，可隨即發(fā)現(xiàn)不對，是地震，老師緊急疏散學生外逃。跑到二樓時，一個橫梁掉下來，當場把一個學生砸死了。他很害怕，打算從二樓直接跳下去，一個劇烈的晃動把他震翻在地，順著樓梯滾下來。
“我哥哥當時在縣政府演講，地震發(fā)生后什么都不顧地回來找我，看到我在操場平安無事時，我們抱在一起都哭了。”母全江說。
第二天，在學校統(tǒng)一安排下，兄弟倆一起來到了綿陽市虹苑歌劇院安置點，可家人的消息讓他們無法慶幸。在災難中，他家被夷為平地，在綿陽市待了兩天后才得到爸爸的音訊，但媽媽還是沒有出現(xiàn)。“我爸爸已經(jīng)回老家找媽媽好幾次了，得不到任何音訊。”弟弟說到這里，眼里涌出了眼淚。
哥哥雖然表現(xiàn)得很堅強，但也說很想媽媽，媽媽一定要平安回來。他的手腕系著一條紅絲帶，這是此次抗震救災中志愿者的標志。他說，安置點的學生多，老師忙不過來，他是高年級學生，應該替老師分擔一些事。
“我哥哥很棒，我們都喜歡周杰倫的歌，我就在他身上寫下了‘依然范特西’幾個字，希望媽媽能早點和我們團聚，我們的生活能和以前一樣精彩。”弟弟說，在哥哥身上題字，還希望兩人永遠不分離。
不管父母找沒找到，他們心中仍充滿安慰
“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請你們不要擔心，我們很堅強，經(jīng)過這次災難，我們一定更堅強。”
此次地震，震中雖然在汶川，但北川的受災也異常嚴重。
剛開始時，北川營救出來的師生都被安置在九洲體育館，那里曾集聚了1200多名師生。由于擔心引發(fā)疾病和心理危機，有關老師出面，打報告給上級要求疏散學生。
在老師們建議下，從5月17日開始，九洲體育館的學生們逐漸分散開了。但不管安置到哪里，前去看望的人都絡繹不絕。
這讓學生們都非常感動。從發(fā)生地震那一刻起，溫情就開始撞擊他們的心靈。
采訪中，北川縣任家坪小學一名學生告訴記者，是老師救了他們。
原來在地震時，一位叫劉崛的年輕老師正在組織學生們撤退，突然看到屋頂要掉下來砸到學生，就奮不顧身地擋住了砸在學生頭上的泥瓦，讓學生們安然撤退。
有了這種歷盡艱辛活下來的經(jīng)歷，不管父母找到還是沒有找到，孩子們的內(nèi)心都充滿了安慰。
從九洲體育館轉(zhuǎn)移到虹苑歌劇院的一位女學生，拿著一好心人捐贈的干凈毛巾，在筆記本上工整寫下：“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請你們不要擔心，我們很堅強，經(jīng)過這次災難，我們一定更堅強。”(特派災區(qū)記者 王向前/文 陳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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