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是毛澤東頗為推崇的一個
歷史上的知識分子中,明末清初的顧炎武是毛澤東頗為推崇的一個。顧炎武雖不以政治才干名世,但其器識卻遠非一般文人秀才可比。他有政治抱負,也有比較充分的政治素養和對時事的深刻洞見,只是缺少機緣時會而已。這不僅因為他提出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后世學子所敬慕,更在于其講求經世要務、民生利病的治學之道,在于他年輕時參加復社反對宦官專權,明亡后又參加抗清斗爭的政治實踐,在于他后半生遍歷華北各地,結交豪杰義士,觀察山川形勢,了解民生疾苦的“尚行”作風。其心血之作《日知錄》,以“明道”“救世”為宗旨,按經義、吏治、財賦、史地、兵事、藝文等分類編入,絕非書生的空泛之論。毛澤東1913年底在湖南第四師范讀書時,便把顧炎武的學生潘耒為《日知錄》所寫序言中有關顧的政治行宜和講求實學的內容,抄錄在自己的《講堂錄》里,奉為立身行事的準則。在1917年4月公開發表的第一篇文章《體育之研究》中,毛澤東還把顧炎武標舉為中國歷史上少數幾個“可師”的“文而兼武”之人,向往之意見諸筆端。毛澤東如此推崇顧炎武,可視為他后來作為理論和實踐大家的思想品格的一條伏線,也是他后來主張知識分子必須融入實踐才能有所作為的一個端倪。
歷史上知識分子從政,免不了通過疏策書諫等方式發表政見。毛澤東讀史,很注意他們在這方面的見樹。對切中時弊又能給人啟發者,推崇有加,并常常根據現實的需要作些發揮。比如,讀戰國時宋玉借與楚襄王對話寫成的《風賦》,毛澤東認為賦中描述了貴族之風和貧民之風的區別,“有階級斗爭意義”,還說對政治形勢也要在宋玉說的“風起于青蘋之末”時看出動向。
讀李斯獻給秦王嬴政的《諫逐客書》,毛澤東認為“有很大的說服力”。讀西漢時賈誼向漢文帝進的《治安策》,認為是“西漢一代最好的政論”,“全文切中當時事理,有一種頗好的氣氛”。讀枚乘借吳客與楚太子的對話寫成的《七發》,他認為對現實政治有“頗多的批判色彩”,“是給吳國貴族們看的”。
讀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他的體會是受到錯誤處理,可以鍛煉意志。讀東漢末年李固致黃瓊書,他強調“人貴有自知之明”。讀西晉江統為杜絕“四夷亂華”向晉惠帝建議把少數民族從關隴一帶遷走的《徙戎論》,他批注說“遷亦亂,不遷亦亂,封建時代非亂不可”。讀唐代李百藥寫給唐太宗的《封建論》,他總結出“李世民的工作方法有四”。讀馬周貞觀十一年給唐太宗言得失的上疏,他認為是“賈生《治安策》以后第一奇文”。
讀朱敬則就“覽秦、漢之得失”、“窒羅織之源,掃朋黨之跡”等問題給武則天的上疏,他批注說“朱敬則政治家、歷史家”。讀姚崇奏對唐玄宗的十條建議,他認為“如此簡單明了的十條政治綱領,古今少見”。讀姚崇勸諫皇帝節制佛事、削減僧尼的奏對文字,他贊其為“大政治家、唯物論者”。讀柳宗元的《封建論》,則賦詩說“百代都行秦政法”,“莫從子厚返文王”。讀劉蕡在唐文宗策試賢良時關于鏟除專權宦官的對策,也賦詩稱道“中唐俊偉有劉蕡”,“萬馬齊喑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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