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油價發燒,國內市場發慌,成品油價格機制改革的話題發燙。
進口原油價格高于國內成品油銷售價格,已經持續了11個月?!懊娣圪F過面包”,沒有帶來想象中的祥和,反而讓市場中的游戲者,都漸漸按捺不住——排隊加油、變相囤油現象的局部出現,證明靠價格管制維持的市場的扭曲程度,也證明重新調適成品油市場的各種利益關系是個回避不得的議程。
一邊是成品油市場原有秩序難以為繼,一邊是四川地震災害可能推高國內商品價格,使本可稍微抑制的通脹率再獲上揚動能。在這樣的背景下,油價闖關時機是否成熟,方式是激進式還是漸進式,似乎頗費躊躇。發改委表態,說6月初放開價格管制傳聞失實。但即使6月不放,今后呢?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成品油價格機制調整,不能指望國際原油期貨市場突然冷卻下來,不能指望以時間換取緩沖空間,它或遲或晚,都是必須面對的關口。
實際上,油價闖關的時機不是成熟與否的問題,而是是否延誤的問題,改革方式不是全面放開還是先行試點的問題,而是必須全面放開——試點對于波濤洶涌的市場,不僅可能連杯水車薪的功效也談不上,還可能使時機再度延誤。如果國際油價在技術性修整之后再度飆升,那個時候價改的回旋余地,將更加逼仄,所付出的成本將會更大:比如,顯然是“補富不補窮”的對石油公司的財政補貼還得增加;比如,因為加入全球供需長線市場的效應無法立刻顯現,短期內中國因素會成為國際炒家炒高油價的一個理由,并讓我們付出更多成本。
還有其他擔心。比如擔心與國家防通脹的首要宏調任務相沖突,對通脹起了助推作用;比如擔心與國際油價并軌可能引發經濟安全隱患。這種擔心是有道理的。如果成品油價改滿足于一并了事,那么在市場處于高度壟斷的情況下,確實有可能演繹為“補富不補窮”從暗補轉為明補,使個別企業溢血而公共事業、地區平衡所需資金失血,有可能仍然改變不了局部地區油荒的時常發作,有可能進一步失去在國際市場定價權上的分量而為人所擺布。
但是,無論什么時候啟動改革,這些隱憂都永遠存在。我們總不能說,成品油價改的條件永遠不成熟。事實上,有同樣多的理由可以讓油價闖關啟動。和發達國家能源消費平均構成相比,石油在中國的能源消費中所占比例大約要低百分之十,這意味著,盡管我們沒有制定國際油價的話語權,但高油價對我們造成的痛苦要比想象中的小。中石化也表態,盡管油價連破整數關口,一路突破135美元,但公司庫存量仍保持在警戒線之上。在還不那么痛苦的時候動手術,總好過病灶擴大后再動手。
成品油價格改革,不止是價格并軌那么簡單。種種絕非多余的擔心,實際上是在要求將成品油價問題放置于一個更大的格局經營,這個格局就是能源政策改革。沒有引入合適的競爭對手,因為壟斷造成的局部油荒現象就仍可能發生;沒有合適的利益分配,石油巨頭仍將缺乏勘探新油田的能力和熱情,而只會繼續嗷嗷待哺;沒有合適的政策引導,即使油價放開,通過高價抑制石油需求進而帶動能源結構調整的期望就難以實現,以新能源與可再生能源行業的發展樹立中國經濟防火墻的道路仍將漫長。
油價闖關不能只靠價格并軌一只腳,還必須降低國內市場準入的門檻,加大可替代能源的投資和商業推動力。非要說油價闖關的條件什么時候成熟,那就是這三個條件同時具備。
從這個意義上說,國際油價發燒,不但是國內成品油價格機制改與不改的催命符,更是國內能源政策必須加快改革的不斷警告。在此之前,成品油價格并軌或繼續不并,都是一步險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