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風病人在棋藝室玩骨牌,這是他們日常的娛樂方式。
島上醫院的房間都掛了一個吉字。
麻風病曾被視為洪水猛獸,有的斷手爛腿,有的流膿流血,其狀各異。麻風病人因此而被驅逐和凌辱,不得不遠走深林,在世人的歧視中孤獨死去。而東莞就有一座“麻風島”,曾專門用來收治廣東省的麻風病人。在上個世紀60年代,病人最多的時候達到700多人,現在還有50多名康復者生活在此。
病毒早已被消滅,不存在傳染的可能。但康復者們仍然難以回到正常的社會中。“回去肯定受歧視”,而在這里,有國家出錢供養,他們更愿意選擇留在島上。3月24日下午,記者乘快艇來到東莞麻涌鎮彰澎村對面的這個孤島上,探訪這些康復者。
平靜
“麻風島”是個孤島,只有快艇才能上岸。島上的渡口是殘破的石板搭建的。迎著江面處,有一尊“冰清玉潔”的女神雕塑。面容姣好而四肢健全的雕像成了島上康復者心中殘存的夢。
從渡口往前走,是一條水泥道,將這個有1400多畝的孤島分為兩半。水泥路的兩邊,建著幾棟2層連排的集體宿舍。數十年風雨過去,這些房子已經很破敗,紅色的磚墻已經褪色,房間都空著。
新的建筑跟以往的房子樣式差不多,墻壁粉刷成了白色,有電線架設進去。島上還有集體食堂,一個簡陋的士多,里面有一部公用電話。而對于這些康復者來說,這條電話線是不存在的,他們已經沒有親人可以聯系了。
島上成群的鳥兒叫個不停,而人和狗都很安靜地慢悠悠走著?,F在,麻風病這種古老而流行的疾病已經被戰勝,這個小島的破敗也就此顯露出被人遺忘的跡象。
孤獨
70歲的馬曲頭離群獨居,他是記者在島上遇到的首個康復者。在一棟宿舍樓前,他正埋頭鋸一根樹枝。而他的雙手受病毒侵蝕已經變形成了“老樹的枝節”。記者上前跟他聊天,他微笑著停了下來。他個不高,只有1.5米左右。
他說,他是汕頭人,來這個島時,還是公社化的時候,“母親去世后,就沒再離開這里” 。
馬曲頭每個月有400元的補貼,但不習慣住在有電的宿舍里。因為不能在那里生火做飯,他寧愿搬回已經廢棄的沒水沒電的宿舍樓里。
馬曲頭很喜歡聊天,說話的時候都樂呵呵的。沒人同他講話時,他就埋頭去鋸木頭,不緊不慢。
樂趣
下午1時多,馬曲頭還沒有開始生火煮粥,而不遠處則傳來麻將的聲音,那里是個娛樂室,面積不大,只有10多個平方米,擺了兩桌麻將,一桌牌九。推牌九的其中一位老人已90歲了,但他氣色不錯,頭腦也清醒。4個老人用殘破的雙手玩牌。
娛樂室是島上康復者唯一的公共娛樂。而另外一些老人,在外面散步后,就會回到房間收看電視。每天的生活都是這樣周而復始。當然,也有一個藝術愛好者,就是曾做過木匠的招載釗老人。
在島上的康復者中,70歲的招載釗老人是房間收拾得最為整潔的,他的老家在廣州番禺。記者進去時,他正埋頭臨摹一幅國畫。他臨摹得很有技巧,記者發現每一幅畫,他都用標尺畫出了網格線,然后在每個小格子里照著畫。作品有好幾幅:雄獅、老鷹、牡丹。“有空的時候就畫畫?!崩先擞行╈t腆地說。
對于島上的康復者而言,除了這點小小的娛樂外,其他的時間就是在睡覺、閑逛中度過。而幾十年來,他們從沒打算離開過。 (文/記者 汪萬里、劉潔圖/記者 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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