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播出節目片段】
解說:余梅芳,浙江省寧海市張家鎮人,2000年2月,她因患椎間盤突出,在山西省忻州市地區醫院做手術。
余梅芳:到2號早上,大概有十幾點了,主治大夫過來,他說今天給你換個病房,他說你在這個地方休息不好,從2號窗戶上面趴著好多人看,這個門就關不住,人就沖進來,一看,就是她,就是她。到4號中午,我的主刀大夫翟主任來了,我說你坐吧,他也不敢坐。他說我們醫院給你看的是,說得好聽一點,你50%得了艾滋病了。我當時就想一下子爬起來,我想拉住他,我說我不可能的,他趕緊往后退,他說你一定要相信科學,我倒是希望你別得艾滋病,但是科學是明擺著,你就是得了艾滋病,他說你看著辦吧,你要是不出院,從今天開始也不輸液了,也沒人來管你了。
解說:從那天開始,醫務人員就再也沒有來過病房。心有余力的余梅芳先后來到忻州地區性病與艾滋病檢測中心,山西省艾滋病抗體檢測確認實驗室做了三次HIV抗體篩查,結果都是陰性。
記者:您是怎么知道忻州市出了個懷疑有艾滋病的這個事的?
群眾:我也是聽他們傳過的。
記者:聽誰傳過的?
群眾:是這個社會上小道消息傳過來的。
記者:余梅芳認識吧?
群眾:最初我也認不得她,只知道是來買瓜子的,后來人們都指指劃劃告訴我就是她,得了艾滋病了。
記者:你知道傳說她得了這個病以后,你還愿意把瓜子賣給她嗎?
群眾:不愿意打這個交道,但也難免要接觸。
記者:你賣給她,他給你錢你敢要嗎。
群眾:那一次不敢要。
記者:那次怎么回事?
群眾:那次買了一塊錢大豆。給我一塊錢,我不敢要,我害怕。
余梅芳:同行是冤家,我這個生意賣的比較好,她賣不了,她就罵我,一直說我作風不好,騷貨,這個意思你們懂嗎,騷貨,我站起來問她,我說你說什么,她說你沒事人家怎么說你得了艾滋病,我一句沒法說,我一句話沒說,要是以前人家那么說我,我肯定跟她沒完。
記者:你心里委屈嗎?
余梅芳:心里委屈你有什么辦法,我這個人很要強,你白天看我那個,我只有夜里躺在床上掉眼淚。躺在床上哭,我自己要是熬不下去,反正能活多久活多久,也就無所謂。不管到什么程度我無所謂,但是我還有兩個兒子,所以說當時冒著癱瘓的危險我還是東奔西跑,必須要把自己洗清。
解說:就在手術后的兩個月,余梅芳正式向山西省忻州市醫院提出民事訴訟,訴忻州市地區醫院和防疫站侵害其名譽權,索賠名譽及精神損失41萬元。
【演播室訪談】
張羽:這是2000年發生的故事,其實可以說即使到今天,這樣的故事還在重復的發生著。確實應該說,防治艾滋病最大的障礙并不是說我們的治療手段,而是人們的恐懼與歧視。
李小萌:看這段影像的時候我們都在想,像她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希望到了今天,精神上的痛苦至少能夠緩解,特別在翻閱歷史資料的時候我看到,在新千年新春的時候,有一位艾滋病患者寫給病友的一封信,他說我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我們得了一個特殊的病,但我們跟常人一樣有愛,有自己對人生的夢想,他說我們發誓,不再讓其他人感染艾滋病,讓子彈在我的胸膛爆炸,不要再射向我其他的親愛的同胞。
張羽:應該說對艾滋病這樣一個事情,一方面現在我們還沒有良藥可以根治它,大家恐懼陌生。另一方面,大家不了解這個疾病的時候,容易把它蒙上道德審判的色彩,所以這反而使我們得了艾滋病的病人,或者感染者,他不敢公開去接受治療。這樣反而導致這樣一個在群體在隱藏,而這種隱藏帶來的威脅是非常巨大的。
李小萌:首先他們是受害者,讓我們進一下廣告,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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