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次訴訟5次未果 銅梁水污案十年未了
解說:十多年前那場死魚事件讓駱禮全走上了上訪之路,在那次事件中,作為當地最大的養魚戶,他在一夜之間損失了全部5萬多公斤魚,經濟損失高達240萬元。其中還包括大量的貸款。駱禮全因此而破產,但12年過去,至今他也沒有能從化工廠處得到任何賠償。
曾子墨:這十幾年當中,這家硫酸鍶廠有沒有對你們和其他的民眾進行過賠償?
駱禮全:沒有,一分錢也沒有賠償。我還跟工廠寫過信,當時我在搞旅游開發,我以前是又有快艇,安居搞水上旅游,我又辦的有餐廳,水上娛樂城,我說我繼續開發涪江,我準備搞一個旅游區,我說你不賠償,你幫我擔保貸點貸款也行,結果他們不買賬。
他們一句話,你去告吧,隨便你到哪去告,我們如果官司打輸了,我的廠房賣了都賠你,廠房賣了都賠你的。他就是鼓動我們去告。他意思就是,你農民嘛,一沒有文化,二不懂法律,你把我們怎么樣,你沒有辦法。我這個廠有好多保護傘在保護我,你去告吧,憑你的本事你去告。我這個老骨頭是一貫堅持以法律為依據,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把官司打到底的。
解說:自污染發生以來,駱禮全和他的鄉親們就開始了上訪之旅,作為帶頭人,12年來,駱禮全找遍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機關,只能靠女兒600元錢接濟度日的他,還8次自費來到北京告狀,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沒能讓那些高污染的碳酸鍶工廠有任何改變。
駱禮全:找環保總局,環保總局也投訴過,農業部,還有最高人民法院,有檢察院,相關的部門吧,基本上都投訴了。曾經我跟國家領導人也多次寫過信,寫過投訴信,《重慶晚報》都報道過,《一種驚動國家領導人的投訴》,當時在97年,十來月過后,他們都有批示,批示叫重慶市查處,最后都不了了之,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都沒有得到解決
解說:不僅上訪,駱禮全也曾訴諸法律,12年間,僅法院的判決書,他就接到過5份,但次次皆輸。不僅如此,作為維權帶頭人的他還曾經被莫名其妙的關押過3次,其中最長的一次達128天。
駱禮全:128天,他都不放我出來,我想,你又沒給司法手續,我可以隨時走。在監獄里頭,我生病,他又不準許就醫。律師來見,他也不見,女兒來看我,他也不準見,最后我就越墻逃跑了。我當時逃跑的時候,這胳膊就是玻片劃的。
解說:盡管困難重重,但在上訪路上,駱禮全也曾看到過光明,十多年間因為他和鄉親們的投訴,各級部門曾多次下令污染工廠進行整改,但遺憾的是,每一次都被他們設法搪塞,收效甚微。
駱禮全:你說他不治理吧,他天天都說他在治理,政府也承認他在治理,他們自己承認了,他們花了1700多萬來治理,結果他們這些都是虛設的,沒有治理,他所謂用石頭修了個護欄,把廢渣圍起來,他這就叫治理,他就花了1700多萬?你這個起到什么作用,根本沒有起到治理污染的作用,他廢渣里面經過天上下雨,雨水的淋漓,大量的有毒物質就往江河里面透,這就是他所謂的治理。
解說:駱禮全說,為應對治理,碳酸鍶廠還建起了這樣的污水處理池,說是從此以后污水可循環利用、不再排出,但實際上,污水照樣排出,只是時間改到了晚上。
駱禮全:他只修了一個所謂的污水沉淀池,他的沉淀池,污水裝到里面,他又抽回去,循環利用,結果他還是等晚上向河里偷排了。那么用什么來證明他在偷排?
比如說今年3月份,中華環保聯合總會維權部的部長馬勇先生和小王,他們幾個都來守他們偷排廢水。我們守到3點多鐘的時候,他就開始排污了,他排到河里面那個水,都是白顏色的,排了過后,那廠里面就用漂白粉,馬上和工人去河里面去灑,灑漂白粉,灑了過后,使它排出來的有毒物質馬上沉淀。他們就搞弄虛作假,掩蓋他們的排污行為。
解說:12年奔忙、傾家蕩產、卻未見成果,,身邊一同斗爭的鄉親們也逐漸退卻。駱禮全說“上訪比西天取經還難”。終于,在2008年,他在執著的斗爭中迎來了12年來最歡欣鼓舞的消息。
駱禮全:因為有很多媒體,還有群眾的投訴,特別是我們這個中華環保聯合總會,環保總局,成立個中華環保聯合總會,他們總會的同志親自下來調查,也拿到它的排污,晚上偷排廢水,特別是對方方面面的損害進行了核實、調查,他們就向國家有關部門進行報告,溫總理看到過后,就批示下來要查處。
解說:2008年7月,駱禮全家鄉所有的碳酸鍶廠全部停產。但駱禮全說,他仍不滿意。
曾子墨:這次的停產是限令他們整改,還是說永久性地關閉?
駱禮全:是限制它停產整改,說到12月份,生產或者不生產,要經過國家的驗收,再做出決定。
曾子墨:這個結果,你們滿意嗎?
駱禮全:我還要繼續,讓它搬出安居鎮。我們國家關于環境保護的規定:污染企業在三年達不到標準,就該關停。這是國家規定的,但是你這個廠是整整的15年了,仍然達不到標準,這不是治理的問題,是關閉的問題,依法關閉的問題。
曾子墨:渝西百姓和當地鍶廠斗爭的10年,正是中國經濟突飛猛進的10年,10年前的中國與今日的中國大不相同。10年間,這些遍布于中國縣、鄉、村的各類工業企業給當地帶來了財富,但同時也帶來了污染與疾病——這種現象絕非渝西僅有。現在,渝西的污染問題因上層關懷,正在進行有史以來最嚴格地整治。我們衷心地希望,這將不會是一個個案,它將成為一個新的開端,預示著那個為了發展經濟而毀壞環境的時代即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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