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風暴橫掃全球 中國能否對抗
亞洲雖然沒有拿出外匯儲備,卻對歐洲人最關心的“新布雷頓森林體系”給予了支持
★ 本刊記者/王妍
金融危機給全球三大經濟體中的兩大經濟體美國和歐洲帶來了沉重打擊,歐美各國在政府救市不利的情形下,開始尋求外部幫助。歐洲領導們在窮盡其所能說服以中國、印度為代表的亞洲國家參與到與歐盟的合作中來。而此時的亞洲儼然具有了在國際上至關重要的席位和發言權。那么面對這場肇始于美國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機,亞洲究竟能否獨善其身,保證其自身的經濟穩定,還是慷慨解囊,以兼濟天下的姿態來與歐美一道努力挽救全球經濟呢?
10月24日至25日在北京召開的第七屆亞歐首腦會議適逢全球金融危機的關鍵時刻,國際金融經濟形勢不可避免地成為了會議的主要議題。
當亞洲處在風口浪尖
兩年一次的亞歐首腦會議(ASEM),至今已有12年歷史。經過兩輪擴大,該會議現有成員45個。其中亞洲17個,包括東盟10個成員、東盟秘書處、中國、日本、韓國、印度、巴基斯坦和蒙古;歐洲成員28個,包括歐盟27個成員國和歐盟委員會。
盡管該會議號稱亞洲與歐洲之間的級別最高、規模最大的政府間論壇,但在過去的六次會議上,亞歐各成員國在諸多領域的相關討論協商并未涉及實質性內容,也未取得過很大的成效性,更多的,則是僅僅停留在一些無關痛癢的表面議題上,因此難免給人留下了“有名無實”的印象。
然而此次峰會與以往不同,因為它發生在一個極為特殊的時刻——年初爆發于美國的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危機導致美歐紛紛落馬,而亞洲國家也不能完全幸免于難,越來越多地卷入這場風暴——全世界金融市場正迎來歷史上最驚心動魄的時刻。之前就有專家預言,由于世界經濟正處在危難的時刻,此次會議將成為亞歐會議歷史上一次共渡危機的歷史標志性會議。
最近一個月以來,美國政府啟動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救市行動,美國救市資金將超過一萬億美元。而大西洋對岸的歐洲情況也并不好于美國,截至目前,歐洲各國已經投入近兩萬億美元救市。此時,亞太各國,如日本、韓國和澳大利亞,根據所受影響的不同,也紛紛出臺救市措施。
美歐大筆救市資金的投入,卻沒有產生理想的效果,在美國,危機已經從金融市場轉移到了實體經濟領域。在歐洲國家,上千億英鎊或歐元搶救市場,但信心仍難以恢復。英國經濟9月份首次出現了負增長。在整個歐洲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雖然歐洲達成共識,但力量不夠。
此時的美歐別無他法,把目光共同投向了亞洲,這片曾經一度被他們忽略和排擠的區域——這里的外匯儲備占全球總儲備的63%。因此,在本屆題為“對話合作,互利共贏”的亞歐首腦會議上,歐盟最關心的就是希望得到亞洲的支持。
歐盟委員會主席巴羅佐在會議召開之前便在新聞發布會上敦促以中國和印度為代表的亞洲經濟體為穩定世界經濟負起應盡的責任,同時他宣稱,面對金融危機,各國別無選擇,“要么一起游泳,要么一起淹死”。緊接著在24日的亞歐會議開幕式上,他在發言中重申了諸多之前表達的觀點,提議歐洲和亞洲應該一起來應對全球化帶來了巨大挑戰,并且向各國提出警告:“我們不能關起門來應對這些挑戰,只顧打理自己家的事務。我們都曾經從開放的商業環境和貿易中受益,所以我們應該堅決反對保護主義、孤立主義和經濟的民族主義,它們只會損及我們互相的利益和復蘇的前景。我們必須保持開放。”
在發言的結尾,他還不忘再次強調此次會議的重要性:“現在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時刻,它需要我們采取前所未有的措施。亞洲和歐洲今天在北京走到了一起,來共同應對這些挑戰,尋找雙贏的解決方案。”
與巴羅佐的單刀直入相比,法國總統薩科齊的發言雖然委婉,但同樣意圖明確。按他的話說,歐洲和亞洲相互需要對方,“歐洲需要亞洲快速的經濟增長、亞洲人民的智慧和創造力;而亞洲也需要歐洲的技術、經驗和穩定”。
獨善其身的哲學
此時的亞洲各國,在歐洲貌似謙卑的姿態面前仍保持著穩重。
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在24日的開幕式致辭中強調:“中國是一個擁有13億人口的發展中國家,中國經濟同世界經濟的聯系日益緊密,中國經濟保持良好發展勢頭本身就是對全球金融市場穩定和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貢獻。為此,我們首先要把國內的事情辦好。”
這無疑明確了中國政府的基本態度,就是一切以穩定本國經濟為重。
這一表態也博得了大多數亞洲國家的贊同。印度《經濟時報》談及中國在危機中的角色時說:“在這場流行性的金融危機中,全世界對中國的矚目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我們有理由相信,在這場金融危機中,中國以及其強勁的經濟增長勢頭至少能夠抵消一部分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
亞洲國家清楚地明白,歐洲國家的低姿態并不能給亞洲帶來實際的利益。當前的國際貨幣及金融體系中,亞洲國家的地位并沒有得到本質上的提升。亞洲國家都很明了,全球金融體系是一個西方化的體系。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為代表的全球金融市場協調機構,所發揮出的作用顯得嚴重不足。
獨善其身,對亞洲國家而言,此時無疑是明智之舉。
但是,正如領導人們在會議上一再重申的,當今世界,各國間的相互依存性越來越強,一國發生危機或疾病,就會迅速傳播和蔓延到另一個國家和地區。
“雖然此次金融危機從美國發生,人們也可以從許多方面去指責美國政府的錯誤經濟政策和監管不利、以及共和黨對自由市場經濟的過分相信等等,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一旦事情發生了以后就不會局限于美國。事實上我們已經受到影響。”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陶文釗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
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會議之后的記者招待會上談到了中國經濟近期的表現:“中國前三個季度的GDP是9.9%,這是近六年來我們第一次回落到一位數。當然這里面有我們主觀調控的因素,但是不能否認世界經濟的變化,特別是外部需求的減少對中國的經濟已經產生了影響。”
溫總理在會上也提出各國要“同舟共濟、共克時艱”。這與巴羅佐的言論基本意思是一致的。
亞洲的其他國家中,印度與中國相似,資本市場沒有完全開放,因而受到的影響還比較小。但日本、韓國受此次金融危機影響要遠大于中國。日本雖然沒有如同美、歐一樣面臨企業倒閉,但金融危機導致日元升值,股市也由12000點跌至低于8000點。日元升值讓很多企業的海外收入減少,而股價下跌又會給與內需有關產業造成負面影響。作為經濟主力軍的汽車產業就受到了很大影響,豐田公司近幾個月縮減了北美地區大型車的生產規模,并被迫裁員。
“我們在一方面不能袖手旁觀,另外一方面是,我們有外匯儲備但是我們不能就拿去隨便花費,實際上我們還是要非常謹慎地使用我們的外匯儲備,認清形勢,與世界各國一道應對這次金融危機。”陶文釗分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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