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美蓮家要建新房子了,丈夫卻不在身邊,她要獨自承擔這一切。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每天天不黑不收工。袁美蓮不僅要給瓦工、泥工做飯、協調,還要和他們一起挑沙、擔磚。
中國農業大學碩士張亞鵑永遠忘不了這個江西農村婦女。“房子要自己一個人蓋,我都不可想象啊。”張亞鵑驚嘆于袁美蓮的堅強、能干。何況,袁美蓮還要種地、管教兒子、供養公婆,建房子只是“階段性任務”。
在農村的阡陌里,婦女支撐的何止是半邊天?當社會的潮汐拉走了她們的男人,袁美蓮們選擇留下,承擔起家庭的一切。這些女性的付出是巨大的,犧牲也是巨大的。
根據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部的統計,有2/3的已婚農民工沒有與他們的配偶生活在一起。即便是保守的估算,留在農村的婦女人數也不少于4000萬人,相當于英國2/3的人口。這種情況將在一段時期內無法改變。
如果說留守老人的問題主要在于供養關懷,留守兒童的癥結在于教育成長,那么,留守婦女的矛盾則是負擔的沉重和婚姻生活的缺失。以葉敬忠教授為首的中國農業大學課題組充分地證實了這一點。
兩年的調查中,課題組統計得出,92.4%的留守婦女家庭仍從事農業生產。她們在勞動中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62.9%的留守婦女遇到勞動力不足問題,33.6%的留守婦女沒有掌握生產技術。“男工女耕”的社會把更大的壓力留給她們。
安徽省太湖縣比嶺村的一名婦女對調查人員說,丈夫不在,她耕種4畝水田、1畝油菜和1畝棉花,養殖25只雞和兩頭母豬。除了農忙時丈夫回家幾天,其余時間全部勞動都歸她一個人。有時候,她要挑上百斤的東西。“一個女人太累了!”同時,她的父母都年近70歲,農忙時她還要和姐姐一起回娘家幫忙。
數據顯示,60.5%的留守婦女家庭耕種面積沒有變化,在丈夫外出務工期間仍然保持著相同的耕種面積;10%的留守婦女甚至還略有增加;只有不到30%的留守婦女減少了耕種面積。減少的原因主要是耕種太困難或者土地太遠、質地太差。
除了耕地、家務外,像袁美蓮那樣,多數留守婦女還要照顧老幼。如果以年齡劃分,超過一半的留守婦女在36歲~45歲之間,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課題組的調查表明,在丈夫不在的情況下,留守婦女輔導孩子學習的比例上升,照顧老人的負擔也基本落在她們身上。
“無論是生產勞動還是家庭勞動,留守婦女承擔的比例都在85%以上,占了絕大多數。這說明留守婦女承擔了大部分的生產勞動和家庭勞動,勞動負擔非常沉重。”葉敬忠說,現在的農村是一個女人的世界,雖然它是被迫的、無奈的,但又是現實的、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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