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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養老調查:一公辦養老院排到7千號 需等10年

2012年03月26日10:10 | 中國發展門戶網 www.chinagate.cn | 給編輯寫信 字號:T|T
關鍵詞: 養老體系 養老服務機構 養老問題 養老機構 養老院 社區養老

北京養老 之 【一床難求】

不久前的全國政協十一屆五次會議一份提案稱,中國正經歷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老齡化進程。

2011年底,全國各類養老機構的養老床位315萬張,床位數占老人總數比例僅為1.77%。

何處安放我那張養老床?

在北京,城區養老院“一床難求”現象凸顯。北京市老齡委負責人坦言“解決養老問題迫在眉睫”。

《北京市“十二五”時期老齡事業發展規劃》提出,不斷完善“9064”養老服務模式(到2020年,90%的老年人通過社會化服務在家庭養老,6%通過政府購買服務在社區托老,4%入住養老服務機構集中養老),形成以“居家養老為基礎,社區服務為依托,機構養老為補充”養老服務格局。

本報記者歷時一個月,調查百余家公辦養老院、民辦養老院,和社區養老場所。

今起本報推出北京養老調查系列報道,力圖從公眾角度展現北京養老的真實現狀和問題所在,為未來養老體系建設提供參考。

豐臺區馬家堡,90歲的張寅生和老伴李玉珍,感覺回家的樓梯越來越長。

他們常常相扶著,看一眼掛在墻上的結婚照片。70年前,黑白照片上的李玉珍漂亮得像個電影明星,“年輕的感覺,壓迫得讓人窒息。”

勁松老式居民樓里,和80歲的兆芬(化名)一起回望過去歲月的,只有兩只做伴的貓。滿是皺紋的手里,公辦養老院的排號已經等了近四年。

深夜里,90歲的盧月愛吵著“要下樓上班”,看到58歲的女兒拽自己,扯著嗓子大喊“救命、救命”。“你們怎么著老人了?還讓不讓別人睡覺?”街坊開門罵道。面對神志不清的母親,侯群英和兄妹們坦言“快被折磨瘋了”。

養老,于他們而言,成為了自己或家人無法解決的問題。

衰老像“刀子慢慢割肉”

張寅生說,衰老是慢慢感覺到的恐懼,“像刀子落到肉上,慢慢拉。”

20年前,退休在家老兩口過著養花、畫畫的悠閑日子。4個子女,一個在國外,一個在外地,在北京的兩個每周都會來看望。

早市晚市,張寅生提著布兜去買菜,回到家做飯,老伴兒李玉珍給他打下手,“如果就這樣過完余生,很幸福。” 張寅生坦言,那時根本沒想過去養老院。

一場小火災改變了他的想法。

前年的一天,張寅生像往常一樣做完飯,招呼老伴吃飯,但他忘了關火。

火苗燒著了抽油煙機,黑煙充斥廚房,涌到窗外,街坊踹開門大喊“著火了”。

“真嚇壞了,突然感覺這么安靜活著都力不從心了。” 張寅生說。

去遛彎的路上,李玉珍躲避不及被車撞了。

接連出事,子女探望頻率增加,每周一次改為兩三天一次,再改為一天一次,“他們怕我們突然死在了家里。” 李玉珍說,自己半年才慢慢恢復,“我和老伴想,這回得多注意點兒,別再給孩子們添麻煩。”

衰老的窘境沒給老兩口喘息機會,剛好的李玉珍又摔了一跤。88歲的她裝上了金屬股骨頭,只能慢慢挪動。

老兩口看著70來歲的子女,頭發已白,面容憔悴,每天來照顧他們上樓梯都困難,“我倆心里難受”。

“幾家人都被折磨著”

勁松37平方米的居室里,老伴去世后,80歲的兆芬和兩只貓相依為伴。

女兒住亦莊,兆芬不愿去,“住不到一起,習慣不一樣,他們受不了我和我的貓。”

兒子一家經濟狀況不好,“去年他要做心臟搭橋手術,都躺在手術床上了,醫院要8萬元押金……我兒媳婦說,去哪兒弄這8萬啊,實在沒辦法,人又從手術室里給推出來。”

說起這些,兆芬把頭偏向窗外,“未來的路,不能靠孩子。”

愛唱歌、愛打扮的兆芬,不愿別人踏入家門,“太亂,我會顏面掃地的。”手腳已不太利落的她無力收拾,家里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只有兩只貓相伴,她說有時希望來個收水費的,能說說話,但又怕來陌生人不安全。

相比兆芬,90歲的盧月愛很少有煩惱,除了偶爾清醒的時候。

老伴去世早,她一直跟兩個女兒生活。四五年前患上老年癡呆癥,五個子女輪流照顧。

58歲的女兒侯群英說,去年10月,母親幻覺越來越嚴重,“一到深夜就不睡覺,不停敲門敲窗,說有人要害她兒子,甚至站到陽臺大喊大叫。”

一晚三四次的鬧騰,侯群英患有高血壓的哥哥,照顧母親時都得增加藥量,“幾家人都被折磨著”。

受不了的還有街坊鄰居,經常到居委會投訴,甚至都報過警。

指望不上的社區養老

“孩子們也老了,不能再拖累他們。”張寅生夫婦決定去外邊養老。

他們不愿遠離自己的家,想起社區里的“日間照料室”。張寅生設想,白天跟老伴去日間照料室,有其他老人做伴,萬一犯病還能及時送醫院。晚上,兩人就回家住,也能和孩子們在一起。這樣既解脫了孩子,還能守著安全守著家。

張寅生碰了一鼻子灰,居委會說,有日間照料室沒人去。“我去看了,只有兩張床兩套被褥。再加上沒醫生,我們害怕。”張寅生說。

也是抱著“解脫子女”尋找日間看護室的丁懷禮同樣失望。他獨居在芍藥居一個近兩千戶的社區里,3個子女都在本地,“人老了毛病多,不愿跟他們住。”他去社區日間看護室,20來平方米房子內沒有老人,已變成居委會的辦公場所。

“從設立初就沒有老人敢去,后來日間看護室就變成了社區舉辦活動的公用場地。”丁懷禮所在社區的居委會負責人并不諱言他的現狀與擔憂,“居委會分不出人手照料,也分不出多余的錢雇人看護,老人在這是有風險的,萬一出現急病,死到這了,責任算誰的?”

北京“十二五”規劃數據,2010年百名老年人擁有日間托老床位數1(張)。

正如張寅生和丁懷禮的遭遇,近日記者探訪多個小區,日間照料室現狀多為“只是有這么一說”。現實中,很多社區缺乏人手和資金,日間照料室早已廢棄,甚至一些社區的照料室已變成雜物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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