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論是公眾,是政府決策機構,或是學術界、輿論,還是智庫局內人,對于目前中國專以公共問題之實際研究為指向的智庫的狀況,不很滿意。研究經濟問題的大多數智庫去年的預言成為笑談,而很多決策、甚至立法,也明顯讓人感到,制訂者并沒有充分地理解社會的狀況,其方案也有失粗糙,甚至常有明顯疏漏與自相矛盾之處。
問題出在哪兒?很多人抱怨智庫缺乏資金。這種理由如果在十五年前拿出來說,也許還有點道理。但今天,相對其他社會群體,從事學術與政策研究群體的收入已居于社會上游。因此,今日中國智庫水準低下,不是因為缺乏資金,而是因為智庫的結構存在致命缺陷。
這種缺陷一目了然,尤其是與美國加以對比。在美國,以及在任何其他國家,智庫的絕大多數是民間的,政府創建、經營的智庫極少。中國卻恰恰相反,大多數研究機構直屬政府,即便屬于事業單位,也因為事業單位的高度行政化,與政府有著非常直接的關系。比如,其經費的部分、甚至相當部分由政府劃撥。除此之外的民間智庫非常少。由于制度環境約束,它們的生存十分不易。即便勉強生存下來,它們的意見亦往往難以受到重視。實際上,民間智庫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相對于90年代,最近若干年以來,民間智庫處于萎縮狀態。
這樣的智庫結構必然損害智庫功能之正常發揮。按照嚴格的定義,官辦智庫本來就不是智庫,智庫之興起乃是民主治理秩序擴展的結果。智庫是指政府之外的民間政策研究機構。智庫就是為了彌補政府關門決策的缺陷,試圖突破政府官員的理念與知識局限,凝聚政府官員之外的全社會各路精英的智慧,將其融入公共政策與立法中。這樣的智庫就成為官民理性互動的渠道。如果研究機構唯領導之意圖是從,那根本就迷失了智庫的本性。研究機構揣摩上意,政府當然也就無法從那里獲得真知灼見,那些所謂的智力產品也就無助于提升政策與立法的理性程度。
因此,推動中國社會治理之理性化,需要智庫提升其水準。但光是辦一些高規格的智庫,是無濟于事的。重要的是變革社團與研究機構管理制度,讓各種智庫都有正常發育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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