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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
老教授:國家忘了,我自己沒有忘
北京青年報(以下簡稱北青報):知道普什圖語的人并不多,您是如何接觸到這門語言的?
車洪才:1957年,我考上北京外語學院學習英語,大三時,國家有指示,從全國外語類學生中挑選出一批人學習小語種。考慮到小語種叫法有歧義,那時叫非通用語。可以去的國家有十幾個,我接受組織安排,前往阿富汗的喀布爾大學文學院學習普什圖語。
當時,面對組織分配,沒有挑選可言,國家的需要就是個人的志愿。我們受到那一代的教育,具有那一代人的典型特點。
北青報:您是如何接下詞典編纂任務的?
車洪才:1975年國務院在廣州召開全國辭書工作會議,制定了辭書出版計劃。計劃中有《普什圖語漢語詞典》,由商務印書館承辦。當時我在北京廣播學院,借調到北京廣播電臺的普什圖語組。任務交給電臺,電臺交給我們組,幾經變化,任務又交給了我。
1978年,我帶著編寫詞典的任務從國際臺回到外語系,借調來一位改了行的畢業生作我的助手,以商務印書館提供的一本從俄語翻譯過來的詞典為藍本,進行編簒。
北青報:詞典編纂的工作后來怎么停止了?為什么又再度編纂?
車洪才:當時大家都不考慮這個任務了。宋強民后來移民去了美國。我整年編寫詞典長期沒有為系里做工作,1982年外語系要增開國際新聞專業,抽調我外出進行生源調查,論證開辦國際新聞專業的可行性。后來,又去了外交部,忙于其他事,詞典就被擱置了。我與宋強民后來見了一面,我們倆都沒有提這件事。
雖然忙,但我心里也在想,國家忘了,我自己沒有忘。直到2000年這個任務慢慢恢復。我被返聘回學院教普什圖語。當時沒有教材,我們邊教書,邊編寫教材,積累了不少經驗。后來技術慢慢成熟,電腦也有了普什圖語的軟件。
北青報:這期間,您委屈嗎?
車洪才:我沒有委屈,但經歷過傷心的事。卡片曾經被毀壞過一批,我把卡片從辦公室帶回家,我女兒上大學,回來看到卡片,幫著我收拾。后來一段時間,我都不敢看這些卡片。卡片就那么放著,看一眼心里都難受。那是很多人很多年的心血。
北青報:這36年,你都在做什么事?
車洪才:2000年,我返聘回校教普什圖語,和張敏一邊教書,一邊編寫教材,前前后后有四本。2008年至今,除了《普什圖語漢語詞典》,中間又與別的出版社合作,編纂了三本普什圖語字典,其中還有一本軍事用語詞典。這些詞典都是根據《普什圖語漢語詞典》為母本進行參考。那么多年都干什么了,這些詞典就是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