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或者腰包富裕,則價高;120車時間寬裕或者碰到能講價的主兒,則可能價低。民權縣王莊寨鄉王子樹村皇甫仰超夫婦的女兒送到縣人民醫院后不久就告病危,醫生催促向開封兒童醫院轉院。夫婦倆人遂用800元租用120車,走了3個小時,結果還是未能挽回孩子的性命。
據朱華光介紹,由于民權縣財政非常拮據——縣財政收入剛剛突破億元大關——每年的衛生事業費僅夠鄉鎮衛生院離退休人員工資之用。而作為縣里技術實力最為雄厚的人民醫院,幾乎得不到財政任何資助,完全靠自力更生、自己創收。有知情者介紹,該院醫生的收入也全靠手里的方子,各科主任是最累的,病人最多,提成收入也最多。
這種機制導致了各科室之間也是競爭對手。“黃瑋副廳長當時提出的要求為什么沒有得到執行?就跟醫生沒有動力把患者轉給其他科室有關,因此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交叉感染。”
也正因為這種機制,當記者和朱華光來縣醫院采訪時,除了當下的疫情外,醫院有關人員提得最多的,還有丙球蛋白的費用問題。按照衛生部的調查,民權縣人民醫院1月1日至2月27日按規定價格銷售了310支丙球蛋白,2月28日起在治療手足口病時進行了價格調整,差價由縣財政和縣人民醫院共同負擔。作為實際上自負盈虧的單位,醫院是不愿意繼續負擔差價損失的。
有醫務人員更是提出:“父母沒有照顧好孩子,得了病,看病的費用為什么從醫務人員口袋里扣呢?!”醫改指向的體制之困,在此次疫情面前再次暴露無遺。
預防是否過當
3月19日,民權縣成立了防控指揮部替代之前的防控小組。在黨校學習的縣委書記江文玉趕回縣里任總指揮。109個原抗旱工作隊轉而負責抗擊手足口病,并且還臨時增加了15個。多達1118名機關干部進駐全縣525個行政村中。
縣里對這些干部有明確的“百分考核”要求:標語沒拉或者沒拉夠,扣分;村莊大掃除沒做或者做得不好,扣分;老百姓對手足口病的知曉率達不到要求,扣分;患兒排查登記不到位,扣分……這些考核將納入全年考核中。縣里還提出一個口號:“以抗擊非典精神來防控手足口病。”
據了解,截至4月底,民權縣已經買了6部消毒車、130部機動噴霧器和525個噴霧器。用于消殺的石灰超過3000噸,平均每戶不低于10公斤;消耗掉漂白粉20噸。全縣累計發放手足口病防治知識宣傳單40萬份,手足口病預防控制與治療指南4000余冊。縣財政動用資金300萬元以上,全縣投入達到近1000萬元。
有媒體批評說,民權縣的舉措有矯枉過正之嫌。理由是:去村里消毒的人都穿著隔離衣,帶著鞋套;村里滿地潑灑石灰;全民總動員開展衛生運動;天天挨家挨戶排查兒童健康狀況;絕大部分干部都下鄉駐村,至今還沒有歸期……
“確實有人說我們做得太過了,但這在基層是最有效的,收益也不只在防控手足口病上。”朱華光說,民權縣不比大中型城市,之前雖然經過抗“非典”和防治艾滋病的洗禮,但是畢竟遠沒有手足口病來得真切。再者,作為國家級貧困縣,民權縣社會經濟發展都較沿海落后,干部、老百姓的意識有些跟不上,群眾運動形式雖然有些古舊、不時尚,卻是最有效果的經驗,也是最能引起老百姓重視的辦法。
國家疾控中心的專家曾經做過調查,在4300份村民問卷中,對手足口病的知曉率超過了98%。“以前沒有什么事兒的知曉率達到這么高的。”朱華光說。國家疾控中心應急辦副主任王子軍認為,民權縣的全力投入并不為過,“我們總是要發生了一些事情,才會有所改進。”
目前,民權縣手足口病疫情已經被有效控制住。4月26日,商丘市開會通報相關情況。民權縣的住院和重癥病例全市最少。20天不發病的村子有433個,10天沒新生病例的村子有483個。在縣人民醫院,記者看到,住院治療的患兒還剩下4個,整個大樓顯得空空蕩蕩。
“手足口病的潛伏期時3~7天,10天以上不發病意味著風險基本解除了。”朱華光說,這次疫情后,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在見小孫子前,一定先換衣服、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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