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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載安裝Flash播放器學術草根
“博士是中國學術的草根。”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博導沈陽教授說,“因為絕大多數的科研項目是由博士生承擔,但他們的待遇非常低。”
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一名博士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記者采訪時稱,“每個月只有1000元的補助,甚至很難維持正常的人際交往。”因此,除了給老板做課題以外,他還悄悄地在外做一份“沒有任何學術含量的兼職”。
理工科院系的博士待遇要好一些,尤其是導師的橫向項目比較多的時候,“導師會象征性地發點錢,”華中科技大學電機系的一名博士說,“有時候每個月能拿到2000元左右。”
陳洪捷認為,博士質量最大的一個隱患在于生源本身。因為讀博士的條件較艱苦,因此潛力較好的學生不一定選擇讀博士,而寧愿去工作或者出國。“在讀的博士生中有很多人可以分為兩類:一是基礎不好,或者出身的學校不好,基礎上有弱點。第二類是,不愿意做科研,只是為了到這個城市,或者跟配偶團聚,或者不喜歡原來的工作,所以選擇上博士。現在,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就是拿博士當跳板,典型的功利主義者。于是,很多導師也就抱怨,‘學生沒興趣,那我怎么培養?’”
這個問題顯然與國家給博士生的待遇有直接關系。許多中國人選擇去美國和西方讀博士,即因為那里的待遇較好,博士生可以維持生活,可以養家。此外,中國的博士規定為三年制或者四年制,時間限制很死。而在國外學制是彈性的,三四年做不完可以再延幾年。
“有時候,博士生正在做一項大的研究,需要時間慢慢打磨的時候,就要面臨畢業、找工作。這種情況就導致博士生做選題時,壓根就不去碰那些大的難題。”
因此,在現實中,博士希望投靠課題多、項目大的“大老板”,而“老板”則希望找到聽話、出活和“有后臺”的學生。學生需要導師提供項目與經費,以使他們完成論文并獲取學位,并不在意老師是否能真正給予學術上的指導;導師則需要學生參與課題,成為自己“項目組”的“勞動力”,而學生能從中學到什么,以后成為怎樣的人,他也并不在意。
對此,周光禮稱,“中國大學科研中的老板制是功利主義的產物,是師生關系功利化的結果。這是一種利益驅使和彼此回報的關系。”
但對于媒體一邊倒的指責,沈陽則反駁稱,博導變成“老板”,原因并不出在博導身上。在中國現有的教學體制中,給予年輕學者的機會太少,原本就不多的縱向課題總是會落到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手中。
沈陽老師還透露,教育產業化之后,“作為碩士導師,每年要自己拉20萬的課題,作為博導,每年要自己拉40萬的課題。如果達不到這個標準,學校就不會讓你再帶學生。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2007年,浙江大學歷史系教授包偉民發表聲明,稱自己由于交不起“助研經費”而放棄招收博士生。聲明稱,“鄙校新法:自2007年起,招收碩、博士研究生,研究生與指導教師均須向校方交錢,前者稱‘學費’,后者稱‘助研經費’。‘助研經費’數額,按招收研究生人數多寡翻倍遞增。本人‘無力繳納此錢’故告考生:新法之下,難與二三才俊燈下讀史,以共教學相長之樂;煩請另投名師,以免誤了前程。”
然而,更多的博導無法如此灑脫,因而不得不變成商人,工作重心也就從專心研究課題到費盡心思找項目。“尤其是當你帶領著一個團隊,這個團隊中又還有年輕教師的時候,這種壓力就更大了。作為一個團隊的帶頭人,你不能讓他們沒有基本的生活費吧?所以就不得不總是想著要找項目。”沈陽說。
據沈陽觀察,很多博導專注于拉項目之后,自己就不動手做課題了。因此,博導對學術前沿的把握程度急劇下降,更談不上有足夠能力指導博士生。
就在周光禮的報告發表后六天,他所在的高校——華中科技大學宣布,擬清退307名超學時的研究生。他們當中,絕大多數很少上課,完全是為了“混文憑”而來的。《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從華中科大內部相關人士了解到,在這份名單中,除了奧運冠軍楊威和高之外,還有很多在職博士,他們的身份大致有兩種:一是在職的青年教師,博士文憑意味著評職稱的必要條件;二是官員,博士文憑則意味著“鍍金”。 ★
(實習生熊一丹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