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歲的大學老師周紅最終退了火車票,沒有回家過年。
因為她的領導去年拿到了一個社科基金,快結題了還沒有成果,一著急就把這個任務“光榮”地托付給了周紅。前一陣她又要備課又要監考又要批改試卷,還要承擔輔導員的職責把學生們安全送走,這本書就像把駱駝壓死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壓得她嘴邊長了一圈的大泡。
“朋友們一聽我在寫書都很羨慕,可我的名字最多也就出現在后記的‘致謝’里!”周紅有些憤憤不平,“辭職”的念頭一直在她腦子里跳來跳去。
筆者走訪了幾所大學,發現有些像周紅一樣的青年教師在給教授做嫁衣裳的過程中牢騷滿腹。是現在的年輕人承受能力弱耐不住寂寞,還是一些高校的環境不利于年輕教師的成長,讓他們承擔了太多工作和壓力?
微薄的工資讓年輕教師不得不繼續啃老
許多、袁全和鄭革,都是碩士研究生畢業后到東部沿海城市同一所大學工作的。他們同一年進校,如今時間過去了4年,各自的生活也經歷了許多變化。
他們說,工資微薄是年輕教師心理要跨的第一個檻。
許多依然記得第一次領工資的情形。那個時候還沒有辦好工資卡,自己的工資要從財務處領取,填好領款單后等了十幾分鐘,窗口里才扔出來薄薄的一疊錢: 1704元。
“這個數字我一直都記得。”許多說。她用其中的4元零頭買了兩注彩票,“當時特想中500萬元,還想好如果中獎就要全部存起來,然后每月自己給自己發一萬元工資。”
當然,“500萬女神”沒有光顧她,而這樣的一個數字在她的工資冊上“待”了兩年時間。除去合租的房租、水電以及必要的生活開銷,每月都無余款。許多終于成了傳說中的“月光女神”。
袁全和許多是大學校友,她的父親是一家國企的領導,單位福利非常好,一直希望袁全可以到自己單位工作。但袁全總覺得從小到大都在爸爸的羽翼下成長,“就像個木偶,在父母的指揮下完成人生所有的選擇,很沒成就感。”她很傲然地憑自己能力進入高校當了老師,可以說在朋友圈贏得了喝彩一片。
可好景不長,大手大腳花錢習慣了的袁全第一次拿工資時,愣了半天,問,“領導,咱學校的工資分幾次發?”半分鐘后,大家一陣哄笑。袁全的理想主義遭遇了殘酷的現實,她無法真正擺脫父母的羽翼,每月依舊要靠他們支援。
其實相比其他同事,袁全生活方面已經算很優越了。她有一輛從母親那里淘汰下來的藍色寶來,卻“從來沒有自己加過油”。袁全的媽媽給了她張加油卡,每月還會自動往卡里充值。剛參加工作不久,父母就給她買了一套房子。袁全一直過著有房有車的幸福生活,并沒有感到生活的壓力。
每當看到媒體上批評大學生問心無愧地當“啃老族”時,袁全就特別難受,工作以后還要“全方位啃老”,實在是一件很傷自尊的事。
工作兩年后的一天,在去學校的班車上,袁全聽到坐在前面的兩位中年男老師比較工資條上的錢數,兩個人圍繞其中一個人少了50元錢的取暖費的問題討論了一路,“那摳摳搜搜的樣子讓我悲從中來,下車回家立馬寫了辭職信”。
由于合同期限沒到,袁全需要付給學校一大筆賠償金,袁全終于在人事處爆發了:“學校應該另開一個專業,專門研究如何掙老師們的錢!”
袁全辭職時正好趕上金融危機,她再次拒絕了爸爸那家國企的橄欖枝,“這個世界常常不是因為你做了什么而后悔,而是因為你沒做什么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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