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許智宏校長來到北大學生宿舍,與同學們告別。在擔任了北京大學校長九年后,許智宏校長近期離任。同學們對許校長依依不舍。大家自發地為許校長演唱了那首在2008北大新年晚會上許校長演唱的《隱形的翅膀》,校長非常感動。 中新社發 王天天 攝
許智宏先生退休了,在擔任9年北京大學校長以后,他以一場演講與這所學校作別。新的校長已經到任:在中國幾所大學的校長人選更替之際,告別和歡迎,在每一所學校發生。
到處都充溢著老校長們溫暖的回憶,和對新校長的熱烈歡迎。不過當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后,我們還有兩件事要做:一個是,我們對離任者做何評判;一個是,我們對繼任者有何期待。
幾乎是下意識地,人們把許智宏先生放到整個北大100多年的傳統中進行比較考量。人們發現,他是北大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3名校長之一:在此以前,只有蔣夢麟和蔡元培的時間長過他。
蔣夢麟任校長15年,蔡元培則是10年。經過歷史的沉淀,人們已經可以清晰看清他們作為校長,為一所大學所能留下的東西。在北大立校早期,他們兩人曾經以自己的品格和學識、胸懷和擔當,替北大立下規矩,開啟風氣,樹立至今為人仰慕的精神氛圍。
作為北大學生和北大校長的許智宏,很難不在這種氛圍中受到感染——在許智宏任內開始的北京大學低年級教學實驗,被稱作“元培班”。而他自己給北大留下了什么,恐怕只有等待后人評價。
離任的大學校長們已經完成了自己對校史的書寫,而新校長們則躊躇滿志。在他們接過重任,負責中國大學的未來,也負責中國高等教育的方向之時,我們有責任提出更清晰的期待。
盡管處于層級劃分的行政體制之中,盡管來去都是由“任命”而不是“選舉”決定,我們無法否認,一個校長,無論從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將以其言行極大地影響一所學校,使其染上自己的風格:從她的校門有多大,到她的靈魂和氣質。
因此,校長們應該勇敢,又沒有理由不敬畏,并一定愿意聽一聽,這個社會需要一位什么樣的大學校長。
我想,一位大學校長,首先應該足以領導一所大學,乃至引導一代人的道德操守。
作為個人,他可以不用儒雅幽默,也可以不用直率坦誠。事實證明,風格迥異的人可以得到同樣的愛戴,人們懷念溫和的蔡元培,同樣懷念大炮一樣的傅斯年。但是,如下品格不可缺少:正直、寬容。
對異見是否包容、對特立獨行者是否尊重、觀點是否多元,是一所大學學術空氣能否新鮮通暢的關鍵。反之,一所大學中,教授亦步亦趨、人云亦云,學生察言觀色、世故圓滑,則令人窒息——必須承認,中國大學中,不乏這種現象。而一所大學的校長,有責任努力鋪展一種自由和寬容的學術與做人風范。
而作為一位中國的大學校長,作為一名由任命而產生、需要對上負責的“官員”,他還要有更多的品格。
那就是,盡力保持自己,并由此保持一所大學的獨立和原則,并保護學術自由不受干涉。
大學由國家所有,但大學應相對獨立。處于行政命令和學術、教育緩沖地帶的大學校長,從來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安逸平穩的官職。大學需要獲得自由發展的空間,而這種空間,在當今要靠一位校長的擔當來爭取。作為大學校長,他應該努力擴展大學的空間,抵抗來自外界的不合理的干預,維持相對自主的校園環境。
這樣,在這個環境中學習的大學生,將在自己人生成長的關鍵時刻,更加自由和純粹地發展,并秉承同樣的獨立和原則性,起碼,這是一種可能。
可以預見的是,一位好校長必將是一位為難的校長,許多時候,他不得不獨力背負重壓,也不得不在眾口難調中勉力維持。他得習慣為這所大學的每一個紕漏負起責任。
但他能獲得更多。這個社會曾經把高于一切官員、富豪的榮譽送給這個職位。因為,“大學校長”不只是一個實在的官職,它也是一種精神,一種責任,同時,也是一種要求。
而一位能夠擔當責任、延續精神的大學校長,才是我們心目中合格的大學校長。(張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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