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高校間的轉學制度,需要從大學招生時就進行改革。當然,無論是進行招生改革,還是培養制度改革,都將對高校的公信力提出更高的要求。
最近,遇到好幾位去年、前年和大前年從大學退學,今年卻重新參加高考的學生。他們在填報志愿時,有的想考回原來的“母校”,有的原來在名校,卻不想考回,而選擇一般的院校。
這是我國教育的一個奇特景象。一名大學生,因為不適應原來所在大學的學習生活———要么自己不適應學校的要求,要么學校不滿意學生的表現,而不愿意或者不能繼續在一所學校讀下去,主動與被動退學的他,不是轉到另一適合自己的學校讀書,而是重新回到高考隊伍,參加高考“再投一次胎”考大學。
出現這種情況,根源在于我國大學入學的計劃體制。所有學校在一個集中的時間中,采用統一考試成績作為重要標準,按核定的計劃數招收學生,由于每所學校有不同的錄取分數線、有規定的招生計劃數(細到具體的專業),這使得學生被錄取之后,就失去了“自由身”,不僅很難從校內的一個專業轉到另一個專業,而且更難從一所學校轉到另一所學校,即便是從高一層次(錄取分數高)學校轉到低一層次(錄取分數低)學校。去年被媒體爆炒的一位所謂“考霸”,就是反復退學反復高考,而不是轉到另一所學校,就是因為受這樣的教育制度制約。
大學生在大學學習期間,沒有選擇專業、選擇學校的自由,不僅對學生不利,對大學教育也不利。一方面,不利于學生的興趣發展。不得不承認,有相當多數大學生在入學前根本不了解大學以及大學的專業,加上高考填報志愿無法充分選擇學校,更使不少學生一進大學就對大學及專業很不滿意,這種不滿情緒將直接影響大學學習。
另一方面,不利于學校辦學質量的提高。大學提高辦學質量,必須淘汰學生,但如果沒有轉學機制,大批學生的淘汰,意味著將把這些學生趕回高考考場,增加高考的競爭;另外,也意味著大學在校學生持續減少,因為被淘汰的學生名額無法靠轉學補入,這無形中制約了學校淘汰制的實施;對靠學生收費維持辦學的民辦學校來說,就更難淘汰學生了。
再就是不利于大學間的競爭。大學的競爭不僅表現在招生中(目前國內高校由于按批次集中錄取,招生競爭其實很有限),更應該體現在培養過程中,大學生從一所學校轉到另一所學校,其實是“用腳投票”促使學校間展開教育服務與教育質量的競爭。而不像現在,學校無論教育服務與教育質量如何,都很難直接感受到來自受教育者的壓力———學校給受教育者什么教育,受教育者只能被動接受。
目前,有一些高校在校內推出換專業政策,以便增加大學生選擇專業的自由度。但是,大學生要轉變自己的“學校身份”卻十分困難,要么回到高考,要么等待考研,考試成為改換身份的最可能途徑。這不但增加了考試的競爭激烈程度,也使大家在考試中耗費更多時間,而忽視了讀書的真正價值與意義所在;更重要的是,劣質的教育在如此缺乏競爭的環境中,得到保護,最終受損的還是受教育者。
建立高校間的轉學制度,由此顯得十分迫切,這需要從大學招生時,就進行改革。當然,無論是進行招生改革,還是培養制度改革,都將對高校的公信力提出更高的要求。沒有高校的公信力為基礎,這些改革將難以推進。而如果這些改革不推進,高校的公信力將可能持續下滑。
□熊丙奇(上海交大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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