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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美國科學院院刊》上發表的“柯氏獵豹”頭骨上造假部分的標注。(鄧濤提供)
臨夏西瓦獵豹襲擊短角麗牛(模擬圖)。(李榮山繪)
今天出版的《科學》雜志繼續關注一場學術爭端:我國科學家認為,丹麥科學家Christiansen和上海科技館工作人員黃驥在2009年聯合發表的化石研究成果“最原始的獵豹”并不可信——因為這只獵豹的頭骨化石是拼湊出來的。
紛爭緣起
2009年,《美國科學院院刊》發表了Christiansen和黃驥的一篇文章,他們根據一件據稱產自中國甘肅臨夏盆地晚上新世黃土沉積的獵豹頭骨化石,建立了一個新種柯氏獵豹(Acinonyx kurteni),并認為這是世界上最原始的獵豹。
中國科學院古脊椎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鄧濤卻提出了不同看法。他在臨夏盆地工作過很長時間:“我仔細地讀過這篇文章之后,當時就發現他們唯一的依據是頭骨化石,但這件化石是有嚴重問題的拼湊標本。”
鄧濤說,他看到這篇文章后立即聯系化石的所有者黃驥,希望能夠直接觀察化石,但這一要求被拒絕了。鄧濤又致信《美國科學院院刊》提出質疑,但雜志也建議他能親自看到化石,質疑只好不了了之。
證據一:化石拼湊痕跡明顯
雖然沒有直接觀察到化石,但鄧濤認為,即使從他們文章的插圖也可以很容易地看出這件標本的作偽之處。“瑕疵太多了。比如說頭骨的側面照片清晰地顯示顴弓不僅不自然地又高又寬,缺乏獵豹具有的突出的尖角狀眶后突,而且還有與頭骨拼接的明顯界線。由此證明,顴弓不僅不屬于這個頭骨,甚至根本就不是食肉目動物的顴弓!再看看頭骨的背面照片,頂骨區域模仿現代獵豹的頭骨,由骨片粘接而成,但作偽者沒有造出應有的頂嵴,從而露出了破綻。”
鄧濤說:“還有腦顱部分,也是模仿現代獵豹的。由石膏塑造并上色,而頂部和枕部的一些大的圓形石膏斑和未上色部分清晰可見,頭骨后部還有許多涂抹石膏的痕跡,說明其腦顱就是一個石膏模型;腹面照片顯示,整個基枕部完全由石膏充填,因為這個區域過于復雜,作偽者沒有辦法仿造,所以在此處看不到任何解剖結構。”
鄧濤說,他在野外工作多年,對臨夏地區的化石販子已經非常了解了。“像這件獵豹頭骨的作偽手段相當常見,我曾經看到過幾百件類似的不同動物的‘完整’頭骨。一個沒有經驗的化石收藏者很容易上當,我想黃驥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證據二:文章沒有提到此前發現的同類化石
鄧濤還提到這樣一個細節。我國科學家邱占祥院士等人在2004年就已經描述了臨夏盆地的一個獵豹新種——臨夏西瓦獵豹(Sivapanthera linxiaensis),但Christiansen和黃驥在其文章中竟然沒有提到同一地區同一時代同一沉積中的同類化石。
“這實在令人驚訝,因為他們描述的新化石的年齡數據和地質信息正是引自邱占祥等人的相關文獻。”鄧濤說:“如同Christiansen和黃驥在其文章中認同的那樣,牙齒在獵豹的識別中具有非常重要的鑒定意義,而對比的結果顯示,這個‘新種’的牙齒形態和大小實際上都落入臨夏西瓦獵豹的變異范圍之內。也就是說,即使這件化石是真的,它也絕對不是什么最早的獵豹。”
鄧濤說,Christiansen和黃驥稱這件頭骨標本來自“和政”地點,年齡約為兩百二十萬年到兩百五十萬年前。“對來源不明的標本不進行地點和層位的調查核實是古生物研究中的大忌。”和政是一個縣,不是一個地點,那里的黃土中并無這類化石,其實他們引用的年齡數據來自臨夏西瓦獵豹的產出地點東鄉縣龍擔。
回應:化石由石膏修補,但并不影響結論
鄧濤在去年12月《科學》雜志上的一篇報道中明確質疑這件化石之后,黃驥和Christiansen現在作出了解釋。他們說,這件標本的顴弓和枕部確實是由石膏修補成完整模樣,是化石販子為了提高標本的商業價值而采用的不正當手段,但這樣的修補并不影響“最早的獵豹”的結論。
“我們很高興看到這一說明,但我們仍然認為這件頭骨就是一個拼湊的化石,是用西瓦獵豹頭骨的前部和一個作假的后部拼湊而成的。”鄧濤說:“在與黃驥的交流中還更驚訝地獲悉,該文的第一作者Christiansen并沒有對標本進行實際觀察,只根據照片就寫出了描述。”
鄧濤認為,化石的修理確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因為絕大多數標本都不是完整的。但是,作為嚴謹的科學研究,修補部分必須要能明確識別,不能與真實部分相混淆;更基本的是,添加的修補部分不能作為研究的內容。
“然而,他們不僅在其文章中描述了非原生化石的人工修補部分,還在其系統發育分析和主成分分析中采用了修補部分的所謂‘性狀’和‘變量’。”鄧濤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鑒于他們的文章研究的是一件拼湊的化石,缺乏事實依據,因此所謂的獵豹新種以及由此而來的推論均不成立。” (本報記者 齊 芳 本報北京3月4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