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知道什么是太監”
當時她還是個女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知道什么是太監、閹人,受了很大的刺激
出生于1952年的北京,李銀河經歷了混亂時期里所有的運動和變化。
在內蒙河套地區的鹽堿地墾荒屯田,又去山西農村插隊,22歲,她作為工農兵學員被推薦去山西大學,被分到歷史系,在課后則自學政治經濟學方面的知識。
王小波曾在文章《另一種文化》里記述過這個時期的一段軼事:
“大學三年級時,有一天,一位村里來的女同學在班里大聲說道: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太監!說完了這話,還作顧盼自雄之狀。
班上別的同學都跟著說: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我老婆性子直,羞答答地說:啊呀,我可能是知道的,太監就是閹人嘛。人家又說:什么叫作閹人?她就說不出口,鬧了個大紅臉。當時她還是個女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知道什么是太監、閹人,受了很大的刺激;好一陣子灰溜溜的,不敢見人也不敢說話。”
1977年大學畢業后,李銀河被分配到《光明日報》史學組做編輯。就在她去的第二年,《光明日報》發表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引發了全國范圍內的真理標準大討論。
1978年下半年,李銀河又被調到國務院研究室,做些政策研究、起草文件之類的工作。26歲的她與同事林春合寫了一篇《要大大發揚民主,大大加強法制》,在《中國青年》雜志上發表,后來被全國各大報轉載。這篇文章被譽為“打破了不允許談論民主的禁區”。
“社會主義社會沒有社會問題”
鑒于當時國內的情況,如果想在社會學學科上繼續走下去,唯一的路就是出國
美國教授的講習班讓李銀河對社會學興趣濃烈。她設計了平生的第一份問卷,跑到單位附近的機關和街道散發,探討人們對傳統文化的看法,比如如何看待京劇。每個問題都是一個陳述句,然后是多重選擇:非常同意,比較同意,不太同意,很不同意等等。
李銀河曾在文章《我的心路歷程》中回憶這段往事:“還記得那時的人們傻得可愛,有的人不會在多重選擇中選‘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空在那里,卻在每個問題旁認真地批道:‘這種觀點太極端了’,‘這種提法是錯誤的’。我拿著收回來的問卷,為他們對問卷調查的無知和認真勁感嘆不已。”
當時國內的社會學研究幾乎為零。此前受蘇聯取消社會學的影響,有人認為“社會學是資產階級的學說,社會主義社會沒有社會問題”,主張以歷史唯物主義代替社會學,以致社會學學科在1953年被完全取消。
直到改革開放后,時任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的胡喬木于1979年提出要恢復社會學,并請社會學家費孝通幫助重建。當年的講習班正是在費孝通邀請和組織下開設的。
鑒于當時國內的情況,李銀河知道如果想在社會學學科上繼續走下去,唯一的路就是出國。于是她聯系了匹茲堡大學的教授,并在當年的入學申請中寫道:“我想了解一般人對通常事物的看法是怎樣的。”
“因為動亂中的社會非常怪異,人們的思維和邏輯都是混亂的,整個社會就像一個大瘋人院。‘文革’期間廣西還發生過吃人事件,正常的理智無處可尋。”李銀河至今記得當時申請出國時的想法。
1982年,李銀河赴匹茲堡大學就讀,那時她正好3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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