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敖書房,有三張“老男人”的照片最為矚目,科學家愛因斯坦、世界歌王帕瓦羅蒂和拳王阿里。這是李敖最欣賞的三個男人。他說,愛因斯坦描述甘地,說后代子孫很難想象,在上一代曾經走過這樣一位血肉之軀,未來子孫也很難想象,在臺灣島上,曾經走過一個李敖。
李敖說,自從過了七十歲生日,他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如以前那么好了,在電視演講時還請觀原諒,不過他又不忘拖人落水,說當年與自己同歲的帕瓦羅蒂聲音也不好了。李敖說,阿里一拳打出三百磅,后來得了帕金氏癥,雖然不再有當年的重威,但一拳打出去還是有一百磅,一般人仍無法與他較量。不過,他畢竟無法與過去的自己作比較了,不能超越自己,就洗手別干了,他不會再參賽。同樣道理,如果寫的第九十九本書不能超越第九十八本,就別再寫了。李敖卻自信,他新書的最大特色,就是比過去寫得好,最明顯的就是“文字風格變化了”。
他卸下臺灣“立委”職后,重回寫作老本行,二零零七年十一月,推出《李敖議壇哀思錄》。他指的新書是正在熱賣的長篇小說《虛擬的十七歲》。在李敖寓所,在臥床區,在閣樓,在通道,在書房,至少看到四幅《虛擬的十七歲》封面上那張美麗少女畫像,此畫出自法國畫家夏洛瓦之手,原作藏于李敖書房。他就分分秒秒浸淫在虛擬的十七歲的“她”身邊,于是理解了李敖所說:“人類有許多好夢,其中一個,是結合兩種極端,把不太可能結合的夢想結合。”當下,李敖為編撰《李敖中文大句典》,每天寫二千字,他計劃用六年時間編撰完這部句典。
二零零九年五月,將是李敖隨父母從大陸移居臺灣六十年,當年他十四歲。李敖獨自住在遠離臺北市中心的家,讀書、寫作。每周末,兒子回到這兒陪伴他,在厚厚而松軟的地毯上過夜。前不久,書房厚厚的書砸了他的腳,又不慎摔了一跤,很少外出的他,偶爾下樓就拄著拐杖。他每餐自己在家煮冷凍水餃。
“秋種盡后殘陽瞑,門掩松邊雨夜燈”,“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寂寞也就是如此吧。問李敖,獨自住在這里,不感到寂寞嗎?他笑著擺手,一點都不感到寂寞。他指著大玻璃窗外正爬行的蜘蛛說:“你們看到了吧,它陪伴我好幾個月了,臺風猛刮,太陽酷曬,它都不離不棄,在窗外織網捕蟲。”果然,走近它,它也急匆匆向你靠攏。
寂寞是石床孤坐,是霜重葉寒,是高樓望斷拍遍欄桿。喜歡獨居的李敖七十三歲,每天都活得充實。或許靈魂不斷追求的人,不會有漫長而恒遠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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