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溫州民營制造業依然慘淡，但這里的民間資本卻比往年更為活躍，熱衷于炒樓、炒股、炒礦……目前溫州市從事民間借貸的各種擔保公司多達400余家，但登記注冊的大約只有200多家，而在經貿委備案真正從事擔保業務的只有40余家。
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12月份的報告顯示，今年1-9月，溫州市民間借貸糾紛案件的涉案金額高達15.95億元。“中國的民間拆借誘惑太大，風險控制能力也差，但又沒辦法完全封殺，政府也很頭疼。”某貸款中介公司的負責人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實業投資規模收縮
溫州乃至江浙一帶的制造業企業多數都在收縮規模。
羅浩然是某戶外休閑用品加工廠的副總經理，他們廠的產品全部出口。多年的管理經驗讓羅浩然意識到，內貿就是建渠道，外貿就是做工廠，兩者模式不同，不可嫁接。而沒有核心技術的制造環節沒有優勢，到最后就是拼成本。既然溫州乃至中國的土地、人力成本等不可能永遠保持優勢，那么產業帶就會依據成本路徑而遷移。實際上，現在江浙一帶已經有不少箱包、皮鞋、服裝代工廠遷往了印度、越南等地。
“外貿是一條看得到盡頭的路。”羅浩然語氣沉重。海外經銷商為降低風險不愿庫存，選擇賣多少貨進多少貨，這使得外貿工廠的每月銷量“離差系數”很高。一家工廠這個月的產品銷量可能有5萬件，但下個月可能就只有2萬件。而工廠只能按照銷量上限來準備產能，這就導致了工廠的固定成本增加。
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12月份的統計報告顯示，今年1-9月，溫州市外貿出口同比下降了11.2%，雖然降幅環比有所收窄，但同比仍然回落了21.4個百分點。報告分析認為，“由于我市出口依存度較高，出口下滑勢必對我市經濟增長形成巨大考驗。”
最能反映工業景氣程度的溫州市廠房出租價格，從2007年最高時候的25元/平米一路下降，目前已經跌至個位數。與瘋漲的商業地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09年溫州的工業地價只實現了止跌企穩。
制造業企業的利潤空間進一步壓縮，進一步導致企業實業投資意愿減弱，代表制造業發展前景的工業投資后勁不足。據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統計，9月末，溫州市工業投資僅完成135.55億元，同比下降10.4%，已經持續14個月處于負增長態勢。
今年8月份，針對企業主大量投資房產、礦產，而實業投資基本為零的狀況，浙江省發改委召集省內制造業企業代表召開座談會，表示只要企業肯增加實業投資，政府將在稅收政策上予以優惠，但應者寥寥。
民間資本追房逐礦
謝誼(化名)剛剛看完自己公司今年1-11月份的財務報表，利潤同比增長了30%左右。“今年的生意格外好，做內貿是關鍵。”他說。
謝誼2002年創建了自己的服裝品牌和公司，讓其他的工廠貼牌生產，產品全部內銷。年年為銷量、利潤增長而倍感壓力的謝誼，在2009年卻遇到了難得的好年景。有很多加工廠可以讓他挑選，制造成本也下降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的服裝品牌定位中低端，今年的內銷市場幾乎沒有受到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銷量很好。
除此之外，謝誼還發現了另一條生財之路。由于他的公司利潤高，現金流好，能找到擔保企業，且屬于政府扶植的有自主品牌的企業，謝誼能夠很方便地拿到銀行3000萬元以下的貸款。但貿易企業的資金需求并不大，謝誼就把從銀行貸出的錢，再增加幾分利息，轉借給急需資金的企業。“規模不大，就是賺個一兩百萬的息差吧。”謝誼語調輕松。
雖然主業是服裝，但謝誼也通過炒房子賺錢。2000年以來，他在樓市幾進幾出，獲利頗豐。在外貿、制造業不景氣的情況下，有很多企業主像謝誼一樣，從制造業退出，轉而青睞房地產、股票等既能避險更能升值的投機性資產。
樓市是今年溫州民間資本的第一大去處。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12月初的問卷調查顯示，60%的房地產企業認為10%-30%的購房者是出于投資或投機目的；40%的企業認為這一數字超過三分之一，甚至到半數左右。
股市則是溫州民間資本的又一大去處。今年1-10月，溫州市證券交易總額為9207.61億元，同比增長66.67%；溫州市新增開戶數66536戶，同比增長17.91%。
此外，部分經驗豐富的民營企業和民間投資者，在三四月份時認為銅、金等價格處于相對底部，因此大手筆出資買礦。蒼南金誠信礦業建設集團投資3700萬元買下了一個金屬礦，并在云南、貴州、內蒙古等多個省區擁有七八個金屬礦的開采權，總投資達10多億元。
系統性風險堪憂
今年9月份溫州市的民間借貸規模將近1.5億元，是2007年1月份以來的最高位。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分析認為，由于溫州市大部分地方法人金融機構的存貸比及資本充足率已非常接近監管紅線，信貸大規模投放不可持續，預計第四季度溫州市信貸供需銜接將會面臨階段性困難。
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溫州民間利率為何在9月份達到了今年以來的第二高位，也預示著接下來溫州的民間借貸將更加活躍。
安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高善文指出，民間利率的升降對于判斷流動性供求平衡的轉折至關重要。如果近來的信貸收縮和流動性趨緊局面持續較長時間，那么其影響勢必波及到房地產市場。而隨著房地產市場的走弱，房地產開發投資也將難以啟動，經濟二次探底的可能性就很難排除。
“一旦房價或資源價格深幅調整，民間融資的系統性風險可能會集中爆發。如果民間借貸把非富裕階層的錢也吸納進去了，風險就更大。但只要風險沒有真正降臨，大家就覺得沒有風險。”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的相關人士不無擔心。
而民間借貸活躍所引發的問題也已經顯現。今年1-9月，溫州市共發生民間借貸糾紛案件5220件，已結案4252件，標的金額高達15.95億元。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還發現，今年以來溫州市非法融資有所抬頭：或者以自有資金直接進行高利率短期性資金借貸，或者采用“金字塔”式的組織形式，層層加利差或手續費，聚集社會閑散資金而后高息發放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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