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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澂(1864-1912)
清末大臣。博爾濟吉特氏,字莘儒,號心如。滿洲正黃旗人。琦善之孫。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因留守北京有功,擢升九江道。1905年調任上海道。1907年先后任江西按察使、江蘇布政使、江蘇巡撫。同年10月升任兩江總督,1910年升任湖廣總督。武昌起義爆發,逃往上海。旋被清廷革職。民國成立后,沒收其存于錢莊的百萬財產,1912年死于上海寓所。
1911年10月10日這一天早上,湖廣總督瑞澂向北京內閣發了一封報捷電文。
瑞澂奏稱,昨日已繳獲武昌革命黨人名單,并拿獲革命黨三十二人,其中楊宏勝、彭楚藩、劉汝夔三人罪惡深重,已經“即行正法”。其余拿獲之人,尚在審理之中,“一俟研鞠得實,當分別重輕定罪”。對于脅從者,瑞澂表示要,“準其悔過,予令自新”。瑞澂還順帶表彰了協同辦事的幾位官員。
清廷當日的復電,對瑞澂多有贊賞,稱其辦事迅速,“彌患于初萌,定亂于俄頃”,并表彰了與事文武“皆奮勇可嘉”。
不過,瑞澂和清廷都錯了,這一天,武昌不是平息了黨人之亂,而是全國革命的開始。當日夜,新軍起義,武昌一夜間光復。瑞澂棄城潰逃。
剿撫無策
從這兩份往來電報中,顯見瑞澂對即將來臨的革命風潮毫無預見。革命黨作亂,在清末已屬稀松平常。各省督撫,早已見怪不怪。
早在1910年瑞澂赴任武昌之后,當地官員就告知新軍中革命黨人約占1/3之重。一如清廷大多數官員對于革命黨的態度一樣,對于這份數據,既不能太重視,又不能太漠視。
瑞澂當日處理革命黨人的一系列做法,其實是息事寧人,防止事態擴大。而著急向朝廷邀功,是把事情蓋棺論定,以免引起進一步的風浪。
盡管瑞澂希望平息事態,但繳獲黨人名冊一事,卻已在軍營中傳播,隨之而來的是普遍的恐慌。逮捕三十二人,誅殺三名革命黨人,也證實了謠言的可信度。
謠言的擴大化及其所引發的恐慌,是極有可能點燃革命的導火索的。但就單純的行政角度來說,這一天,瑞澂并非不可為。10月9日夜,第一次大搜捕結束后,破壞了黨人預備發動革命的指揮機關,也抓了一些骨干,可如何處置那些分布在軍中的眾多余黨,卻成了一個頭痛的問題。瑞澂的高參們,對于應對此種困難,也存在分歧:師爺張梅生等人提議立即調兵遣將,按名冊將亂黨一網打盡;漢陽知府陳樹屏等人則主張燒了名冊,以安軍心,使局勢和緩下來,徐圖后策。可是,瑞澂在這關鍵的時刻卻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了。
10月10日,整整一天,無論是剿,還是撫,瑞澂都未采用。唯一的動作,是向北京朝廷報捷,瞞報武昌局勢危殆,和稀泥以求太平。當夜,武昌城中的零星的槍聲從新軍兵營開始傳出,由稀漸繁。起義由新軍工程兵發動,隨后,駐守武昌城外的輜重隊、炮兵營、工程隊的革命黨人亦以舉火為號紛紛響應。
臨戰不決
關于10月10日夜的情況,后世有說法稱,瑞澂在督署中炮之后,從后門逃至兵艦。更有不堪的說法,稱瑞澂聽聞炮聲后,在后院挖狗洞出逃。如果這種說法可靠,那么瑞澂出逃,也算是戰敗而走,只不過沒有盡節而已。但據當時在瑞澂身邊的如夫人(妾)廖克玉回憶,情形并非如此。
據廖克玉說,起義發生后,瑞澂驚慌失措,急召親信張彪、張梅生和陳德龍等緊急磋商。幾個親信的意見,又不一致。
師爺張梅生執意堅守待援,聲稱只要大帥不走,他一定陪大帥到底。張梅生頗受瑞澂賞識,“月俸三百元”,身價不菲。生死關頭,勸主公保持“名節”,有舊文人的骨氣,并盡到了謀臣的職責。第八鎮統制張彪支持張梅生的意見,認為應該堅守下去。
楚豫輪的管帶陳德龍提出了相反的意見。陳稱,現在局勢險象環生,勝負難料。繼續呆在督署內,或有可能四面被圍,非但不能“堅守待援”,更可能徒喪性命。而楚豫輪就停在離督署不遠的江面上,“大帥到了楚豫輪上照樣可以指揮,犯不著在這里等死。”
是走是留,瑞澂又一次拿不定主意。良久,家人勸其離開,才決定往兵艦躲避。
由于外邊正在發生戰斗,出逃的過程很是慌亂。陳德龍提議可在后花園墻上打個洞出去。六神無主的瑞澂又一次采納了他的建議。在陳德龍指揮士兵打洞時,瑞澂已領著男女老少一大家子,包括兒子、兒媳,跌跌撞撞地來到后花園。據說,從洞里鉆出去時,瑞澂的表現還算從容:做到了“女士優先”,讓如夫人和家眷先走,并一再安慰她們,叫她們慢慢走。在家屬和下人面前,多少保留了一點總督大人臨危不亂的“風度”。
從督署到碼頭的路并不遠,一二十分鐘后,瑞澂一行便都上了船。廖克玉回憶說:“船離碼頭不多遠,就聽得制臺衙門那邊槍聲炮聲四起,好像革命黨已經打過去了。”如果廖克玉回憶無誤的話,那么此時還只是起義軍發起第一次進攻的時間,更談不上督署中炮潰逃了。
當夜的情形,民軍在武昌的進展,雖然順利,但仍有部分軍隊忠于清廷。張彪臨危不撤,堅守第八鎮司令部與督署。民軍反復進攻不能得手,至第二日晨張彪才主動撤出,民軍始掌握整個武昌。武昌起義成功后,民兵總數4000人,而起義前武昌新軍總數為17000人,整個起義過程,并非發生大規模戰斗。大多數士兵并未參與革命,而是群龍無首,各自奔散了。
一逃再逃
武昌起義第二天,清廷降旨,瑞澂革職,仍令權總督事,戴罪圖功。詔書未至,民軍已克漢陽、夏口。瑞澂乘兵艦由漢口至蕪湖、九江。10月29日,瑞澂至上海,向清廷奏報稱,“因兵艦煤盡而至九江,因九江兵變而至上海”。清廷震怒,詔兩江總督張人駿派人捉拿。詔書至,上海已光復,張人駿無可奈何。有清一代,以封疆之重而潰逃千里,瑞澂為第一人。
據瑞澂如夫人廖克玉說,瑞澂生性膽小,身為文官,根本不懂軍事,更沒有經過戰事。瑞澂身世顯赫,為大學士琦善孫,少時紈绔成性,與勞子喬、岑春煊并稱“京城三惡少”。仕宦之途,堪稱風順,更得益于小舅子載澤的大力推薦,出任封疆。革命之際,瑞澂手足無措,一逃再逃,正與其紈绔世家子本色相符。
瑞澂出逃,同時也給清王朝的崩塌開了高官顯貴率先奔逃的口子,武昌之后各省相繼起義,各省督撫遂走者走、變者變。兩百二十七年大清帝國短短一月間,半壁江山盡屬民軍。
(本文撰寫時參考了《辛亥革命史料叢刊》、《清史稿》等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