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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秉坤(1885-1969)
原名祥元,又名炎炳,湖北江夏(今武昌)人。1904年入湖北新軍工程營,后任“工八營”革命軍大隊長。
武昌起義期間攻破湖廣總督署,湖北軍政府成立后,熊秉坤任第五協統領,1912年獲授陸軍少將銜。后歷任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委員、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參事等職,1946年退役。1949年后,歷任湖北省政協常委、全國政協委員等職,1969年逝世。
程正瀛(1885-1916)
字定國,湖北武昌人,1908年加入共進會,1911年時為湖北新軍工程營革命軍大隊部參議。
武昌起義爆發后,程正瀛連立戰功,在漢陽之戰中,五晝夜不下火線,后升任工程第四營管帶。辛亥革命勝利后,獲國民政府授予“一等功臣”稱號。
“二次革命”后,程正瀛倒向軍閥派系,1916年被革命黨人秘密處死。
1911年10月10日下午,武昌。黑云壓城。
城南黃土坡,駐扎在這里的湖北新軍第八鎮工程第八營,已是人心惶惶。熊秉坤在營房間奔走,遇上了隊官羅子清。
“今晚外面風聲不好,你知道嗎?”羅子清低聲問道。
“知道一點。”熊秉坤答。
“今晚起事,是孫黨嗎?”
“所有會黨都以孫逸仙為共主,”熊秉坤說,“當然都是孫黨。”
“有多少人?”
“湖北軍商學界皆是。”
“是否‘排滿殺官’?”羅子清問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革命黨人以‘排滿’為宗旨,不‘殺官’不能奪權。”熊秉坤據實以告:“管帶職務以上,恐難幸免。”
羅子清問的最后一句是:“能成事嗎?”
熊秉坤說:“各省會黨都害怕新軍第八鎮,第八鎮一旦起義,各省一定響應。所以……”他頓了頓,說:“能成。”
羅子清默然離去。熊秉坤進營房,上樓,第二排五棚寢室里,程正瀛和金兆龍在等他。熊秉坤告訴他們:“準備行軍裝束,聽我指揮。今晚,七時。”
10月9日意外
“八月十五殺韃子!”
這句口號,相傳來自元朝:當初漢人起義推翻蒙古人統治時,曾以人頭祭月。很蹊蹺,過了將近六百年后,大清宣統三年,農歷辛亥的中秋節前,人們再次悄悄傳說起這句話。
放出風聲的是湖北的兩個革命團體“文學社”和“共進會”。八月十五,是西歷10月6日,文學社社長蔣翊武和共進會會長孫武商定,就在這天發動起義。當時清廷大軍入川鎮壓“保路運動”,湖北新軍也調去許多,武漢三鎮防御薄弱,是起義的最佳地點。
為了發動群眾而放出的流言,也傳到了當局耳中。湖廣總督瑞澂下令,從閏六月(7月26日)開始,武漢所有刀具店都須取得營業執照,購買五把刀以上的顧客,須登記姓名住址。革命黨人準備不足,起義只好延期到10月16日。
一晃到了10月9日上午,漢口寶善里的一棟小樓,孫武在樓上秘密制造炸彈。他的計劃是起義之時,把炸彈從總督衙門后墻外的“武昌帽店”樓上甩過去,應該能炸到瑞澂的臥房。
正午時分,孫武還在埋頭工作,房間里到處散落著炸藥粉末。革命黨人劉同叼著根香煙上樓參觀——當年的勇士們顯然缺乏安全生產意識,這根香煙掉落的火星引發大火,燒傷了孫武的臉。另有一種說法是,孫武自己鼓搗炸藥時用力過猛,擦出了火星。總之是出了事故,二人倉皇逃走。
寶善里地處俄租界,附近的巡捕循著濃煙趕來,在火災現場查獲了革命黨人名冊和起義文告。消息傳開,瑞澂大驚,下令全城搜捕。
形勢危急,顯然不能再等了。下午5時,負責聯絡工作的革命黨人鄧玉麟趕到新軍工程營,通知熊秉坤:當晚12時,只要聽見城外炮響,就是起義的信號,城內工程營同志即可動手,口號“同心協力”。
湖北新軍一萬七千余人,有三分之一是革命黨,主要集中于城內的工兵和城外的炮兵,熊秉坤就是“工八營”里革命黨的總代表。這年他26歲,已經當了七年兵,剛加入共進會不到半年。
熊秉坤接下重擔,趕緊跑去挨個通知三百多名革命士兵:半夜聽見炮響,就去奪楚望臺軍械庫;得手后開城門,迎接炮兵同志們入城。
一夜無眠。革命黨人摩拳擦掌,枕戈待旦,卻沒聽見炮響。
原來當晚戒嚴,鄧玉麟費盡周折才出得城去,等他趕到南湖炮隊時,已經過了半夜,炮兵們都睡了。
等到天亮,傳來的只有噩耗:許多革命黨人被捕遇害,起義領袖蔣翊武和孫武也不知藏身何處。群龍無首,革命黨名單又已落入清廷掌握,起義大事,眼看要敗。
10月10日開槍
熊秉坤決心拼死一搏。
10日早上起來,他先去各營房里轉一圈,探聽情況。城里革命黨指揮部被破壞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工程營。第二營第二排的革命骨干蔡濟民正在床上蒙頭痛哭,熊秉坤過去掀開被子:“哭什么?”
蔡濟民臉上淚痕未干:“彭楚藩、劉復基、楊洪勝三位同志,昨夜被抓,已經就義了。”
熊秉坤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要作女兒態。今天下午三時出晚操,我們就動手。”
蔡濟民說:“軍中已經警覺,所有士兵的子彈都上繳了。”
這是個難題,兩人商定分頭行動,一面尋找子彈,一面動員更多的士兵起義。
在發動群眾方面,熊秉坤的說辭比較管用:“革命黨名冊已經被官府搜去,反亦死,不反亦死。與其坐而待死,何若反而死,死得其所也?”
時針很快指向下午三時。軍中長官傳下令來:晚操取消。
這時熊秉坤等人已經湊齊了六盒子彈,約150發,有士兵從家里取來的,也有從軍官身邊偷來的。熊秉坤把子彈給了支隊長金兆龍,要他分發給可靠同志待用。既然三時不能動手,那就推遲到晚上七時,以放槍三響為號。
金兆龍和程正瀛等人答應下來,便在營房里收拾彈藥。熊秉坤繼續到各隊查探。
快七點時,那天輪到值日的排長陶啟勝,巡查到金兆龍的寢室,見金、程二人抱著槍在嘀咕。陶啟勝心疑,喝道:“你敢造反?”
金兆龍說:“老子就造反,你又奈何?”
陶啟勝大怒,上前奪槍,與金兆龍扭打起來。金兆龍大喊:“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程正瀛在旁邊舉槍欲射,又怕傷到金兆龍,就用槍托去打陶啟勝的頭。陶見自己吃虧,掙脫出來就跑。程正瀛舉槍瞄準——
“砰!”
程正瀛,字定國,工八營普通士兵,那年26歲。這一槍擊中了陶啟勝的腰部,也讓聞聲趕來的熊秉坤大驚:七時未到,為何槍響?在革命勝利之后的1912年,熊秉坤給上級領導寫的匯報材料里,這樣描繪程正瀛開的這一槍:“此即首義第一聲也。”
子彈飛出,一切都必須開始了。
陶啟勝中槍后連滾帶爬逃下樓去,又掙扎著跑回家才死掉。代理管帶阮榮發、右隊黃坤榮、司務長張文濤三名軍官趕來維持秩序,高喊:“不用呶噪!”程正瀛已經紅了眼,繼續開槍,擊斃黃坤榮和張文濤。阮榮發在逃跑時也被別人擊斃,全營大亂。熊秉坤對空連放三槍,鳴哨集合隊伍,跑步殺向楚望臺軍械所。
震驚中外的武昌起義,就這樣在意外和倉促中爆發了。
尾聲
1911年10月12日中午,身在美國的孫中山買了份報紙,報上的一則消息讓他大喜:“武昌為革命黨占領。”兩個月后,他乘船回國,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1914年,孫中山在日本接見了熊秉坤,他很高興地向旁人介紹:“這就是武昌首義放第一槍的熊秉坤同志啊!”
熊秉坤從此得名“熊一槍”。后來很多人說,熊秉坤是武昌起義的實際領導者,孫中山對他的評價具有宏觀意義,言之成理。也有很多人說,真正的第一槍,是程正瀛打響的呀。熊秉坤對此回應:“我不是為自己爭,而是為孫先生爭。”
1961年9月30日,北京,人民大會堂,“辛亥革命50周年”紀念活動正在舉行。熊秉坤作為辛亥革命志士代表,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接見,他還意外地見到了“末代皇帝”溥儀。
溥儀向熊秉坤敬酒:“謝謝您打了第一槍,讓我這個皇帝當不成了,才有了今天的新生活。”
熊秉坤大笑,與溥儀合影留念。
程正瀛在哪里呢?早在1916年,他就已經死了,據說死于革命黨的內部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