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政策解讀
- 經濟發展
- 社會發展
- 減貧救災
- 法治中國
- 天下人物
- 發展報告
- 項目中心
視頻播放位置
下載安裝Flash播放器漫畫:中產階層。羅琪繪(人民圖片)
“房奴”、“車奴”、“卡奴”、“孩奴”……沉重的生活壓力讓中間階層疲于應付,透支著他們半生財富
本報記者 杜海濤
保民生、促和諧,一個重要目標就是逐步形成中等收入者占多數的“橄欖型”分配格局。作為中間階層,中等收入群體本應是社會的穩定器。然而,畸高的房價透支了很多人半生財富,再加上“短腿”的社保、高強度的工作、子女教育、戶籍門檻……國內的所謂“中產”背負著種種生活壓力。“房奴”、“車奴”、“卡奴”、“孩奴”……浸透著“中產”的苦惱與無奈,也使建立“橄欖型”社會顯得長路漫漫。
近日,記者走進這一群體,觸摸到部分“中產者”的真實生活狀況。讓我們一起來聽聽他們的心聲。
——編者
房子是一座山
買了房子,工資的一半交了房貸,新買的轎車也不能開了。原本還算輕松的生活,完全變了模樣。
●北京某風投公司項目經理周猛
4月,北京某風險投資公司項目經理周猛實在受不了高房價的刺激,狠下心,花150萬元在雙橋附近買了一套6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
房子是1997年建的,外墻灰暗,陳舊不堪;小區不大,在密集的樓群中很不顯眼,甚至連像樣的保安也沒有。周猛顧不上這些,匆匆簽下了合同。中介公司業務員在旁邊提醒:現在房子一天一個價,現在不買,明天就漲!
為了這套房子,周猛不僅花光了自己和妻子的積蓄,還向親朋好友借了20萬元,從銀行貸了100萬元,“盡管每月有5000多元的貸款,但好歹算有個家了。”
33歲的周猛畢業于南方某財經大學經濟系,1999年回老家山東,在一家老國企當會計。當時的工作安逸、清閑,還結識了同做會計的女友。
清閑之下,周猛卻有著一顆“不平靜”的心。面對每月1000多元的工資,周猛感到莫名的恐慌:就這樣“混”下去,實在有所不甘。2003年,他離開這家企業,考取中國人民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兩年后進入北京某風險投資公司,開始了新生活。
談判、評估、規劃……憑自己在國企4年積累的經驗和勤奮努力,他很快成為公司骨干,業績不斷提升,收入水平也上了新臺階。
然而,住在北京,房子是壓在周猛肩頭一座無法躲避的“大山”。
周猛說,剛到北京,對房子并不關心:女友還在山東,結婚未提上日程;公司樓上有公寓可住,每月只交少量房租,方便又省錢……他把全部心思撲在工作上,手里的余錢也大都投向了股市:“錢生錢總比買房子好吧!”
后來,北京房價開漲,周猛有些猶豫,開始在單位周邊看房。一套套新房固然讓人眼饞,可相比手里的積蓄,每平方米動輒過萬元的房價還是嚇人。他只得把買房的念頭暫且擱置:“那時想,只要房價能穩住,用不了幾年,就能攢足大半房款,房貸的壓力會小得多。”
國際金融危機爆發,樓市受到沖擊,公司也受到影響。周猛清閑了些,趁機結了婚,他將妻子接到北京,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做助理,新家就安置在公司的公寓。沒想到2009年下半年以后,北京樓市突然逆轉,房子一天一個價,到今年初,五環內房子的均價一舉躍上了3萬元/平方米!
周猛急了!
結婚后,雙方父母急著抱孫子。沒有自己的房子,根本不行!妻子剛到北京時,由于是外地戶口,又沒房子,一次出門竟被警察攔住,要看暫住證!周猛實在受不了這種“待見”。他橫下一條心,堅決要買房!房價連漲,手里余錢不多,股市里的錢還未解套。新房子肯定買不起了,就買二手房;大戶型買不起了,就買小戶型!
買了房,布置新家,原本還算輕松的生活,完全變了模樣:工資的一半交了房貸;由于離公司遠、道路堵,一年前新買的“伊蘭特”轎車不能開了,只能擠地鐵——當然,這也能節省不少開銷。
買了房,暫時解決了居住問題,可新問題接踵而至:房子太小,將來生了孩子,保姆住哪兒?妻子是外地戶口,生了孩子怎么落戶?到哪里上學?這些事總是困擾著他。周猛想不通:從1999年參加工作,10多年過去了,“工資是10年前的近10倍,可生活為啥總是很緊張?”
周猛說,剛買的房子肯定是過渡,將來還得換大房子。為了大房子,就得拼命攢錢!他對國家這一輪樓市調控期望很大:也許過兩年,房價真能降下來,那時,把現在的房子賣掉,真正買一套心儀的大房子,再把父母接過來,共享天倫之樂,“這樣的日子能盼來嗎?”
“鐘擺”式的日子
185公里的距離,把家庭分成了兩半。坐地鐵、乘高鐵、換出租……回一次家,要折騰4個小時。
●上海某證券公司客戶部主管程躍強
每個周五,江蘇常州火車站都是最擁擠的一天。
9月3日,又是周五。晚上19時20分,從上海開往常州的G7204次高鐵準時進站,家住常州新區的上海某證券公司客戶主管程躍強第一個走下火車:明天是女兒10歲生日,他迫不及待要回家了。
對38歲的躍強來說,雖然高鐵拉近了上海和常州的距離,但從離開自己在浦東的辦公室,到最終回到常州的家,需要坐地鐵、乘高鐵、換出租……這至少也得折騰4個小時,“回趟家,并不易。”
2002年,躍強離開常州的家,進入位于上海浦東的這家證券公司。8年來,上海—常州,185公里的距離,將他和家庭分成了兩半。他就像一個鐘擺,在兩地之間來回擺動。
“到上海工作,當初只想換個環境。”躍強說,他原在常州某信托公司工作,正好上海這家證券公司到常州招人,他沒多想就報了名,結果被順利錄用了。雖然常州離上海不遠,但終歸是兩地分居。
到上海時,女兒剛兩歲。轉眼8年過去,卻從未給女兒按時過一個生日、從未到學校參加一次家長會,躍強十分愧疚。
為了女兒,躍強也考慮把家搬到上海,“可這件事實在太復雜了!”
先看房子。到上海之初,躍強并沒想過買房:由于上班較早,他和妻子在常州各有一套福利住房,上海房價也不高,買房子并不緊迫。可現在,想在上海買房,房價早就高得讓人扛不住:內環以里的房子每平方米超過五六萬元,郊環的房子也超過了2萬元,“拿常州的兩套房,也換不來上海的一套房。”
再看工作。妻子是常州新區公務員,單位的骨干,如果到上海不能調進相應的機關,以前的工作積累就沒了用處,是不是有些不劃算?
說到“中產”,躍強說,8年來,他從一名基層的客戶經理晉升為客戶部主管,年收入也從最初的四五萬元上升到近30萬元,再加上家里的兩套房,單看收入,也許已經“中產”了。可這8年,除了周末回家,自己一直住在浦東一套出租房里,那只能算是一個“窩”。“如果一名‘中產’5/7時間是在‘窩’里度過,這樣的‘中產’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真不好說呢!”
躍強說:“我有許多上海朋友,可據我觀察,在上海有房子的不多,特別是這兩年才上班的年輕人,單靠自己的財富積累,根本無法應對這個房價高漲的世界!”
他介紹,如今家住常州、無錫等蘇南城市而在上海上班的人很多。每到周末,上海火車站總是黑壓壓一片,都是急著回家的人。雖然“聚少離多的日子”很辛苦,可如果重新選擇,大多數人還是愿意選擇上海,因為“人往高處走”。常州等中小城市的生活很安逸,但一眼就能看透未來,沒什么“奔頭”;上海壓力大,但機會也多。“生活就是這樣,有得就有失”。
最讓躍強放不下的,還是女兒。他告訴記者,已經下定決心,這兩年一定要將全家搬到上海,盡快結束這種“鐘擺”式的生活,因為“初中還算義務教育,像我這種沒有上海戶口的人,接孩子到上海念初中還行。而高中就不是義務教育了,到時再接女兒到上海上學,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