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調研行:2020年前海GDP將達到1500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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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中國（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深圳前海蛇口片區。 本報記者張小影攝
日前，《經濟日報》記者來到廣東深圳市西部南山半島西側、珠江入海口東岸的前海進行調研。在這個面積僅14.92平方公里的我國“最小”的國家級試驗區采訪，所見所聞令人振奮。
記者仿佛看到，在前海有限面積之上，有一個由改革催發、由創新支撐的無限空間；記者仿佛聽到，正如腳下這片填海而成的土地，經過自然沉降變得日益堅實，前海一直都在拔節生長。
前海，注定將向世界講述一個新時代的“春天的故事”。
是“高產田”更是“試驗田”
自貿區掛牌儀式舉行之后，前海有了兩個名字：前海深港現代服務業合作區和廣東自貿區深圳前海蛇口片區。
“作為‘特區中的特區’，這幾年來我們確實經常要面對諸如建設速度、產業定位、政策優惠等種種質疑，但我們顧不上做太多回應。”在333個廢舊集裝箱組成的臨時辦公區里，深圳市前海深港現代服務業合作區管理局局長張備終于有空坐了下來。
“說到空間，其實有‘兩個前海’：一個是規劃圖上的前海，這是個有限的地理空間；另一個則是定位于‘依托香港、服務內地、面向世界’戰略坐標的前海，這是個無限的空間。后者才是我們更看重和追求的。”張備說。
按照規劃，到2020年，前海GDP將達到1500億元，也就是說，前海將成為每平方公里產出上百億元的“東方曼哈頓”。這是個并不遙遠的目標。
“但是，前海的價值絕不僅僅在于種出一塊GDP和稅收的‘高產田’，它更重要的使命是探路、是破冰，是利用自身優勢，探索出現代服務業發展的新機制、轉型發展的新模式，以及深港合作的新路徑。前海的戰略定位，是充當中國新一輪改革開放的‘試驗田’和‘橋頭堡’。”
黨的十八大召開之后，習近平總書記將基層調研的第一站選在前海，并在此發表了重要講話。位于“珠三角”區域發展主軸和沿海功能拓展帶十字交會處的前海，將作為一個戰略支點，憑借“依托香港、服務內地、面向世界”的定位，在“深港合作”、“一帶一路”、“自貿試驗區”3大國家戰略中，承擔起“先行先試”的使命。“每想到這一點，我們都深感肩上的責任重大。”張備說。
前海建設者們用6句話概括他們的使命：立足全球視野、執行國家戰略、建設開發平臺、深化深港合作、推動持續創新、打造一流品質。深港合作、金融創新、新城建設、體制機制創新，是前海的重點工作。
從國際經驗看，前海已經具備了區域經濟起飛的各項“黃金法則”：從經濟規模看，“珠三角”加上香港已9萬多億元，完全可以支撐經濟發展走向更高級別的服務業經濟；從地理位置看，前海位于中國最南端的海陸空交通樞紐帶上，從這里出發，4.5個小時的航班就能覆蓋東南亞所有開通國際航線的城市。此外，在融資成本、人力資源、科技創新等方面，前海也有諸多優勢。
“我們曾經向總書記保證，要一年一個樣，讓前海變成最美的地方。”張備說，隨著自貿區掛牌，投資規模達上千億元的20個重大項目集中開工，前海的城市建設進入高峰期。
地平線上下的“最美畫面”
開發數年后，前海依然沒有呈現出人們想象中高樓林立的景象，成片的只有企業公館、夢工場的低矮建筑，像草地上新長出的朵朵蘑菇；很少看到普通工地上熱火朝天的場面，只是偶爾有幾棟綠尼龍網圍起來的工程。
即使在廣東自貿區深圳前海蛇口片區掛牌后，除了增添了一道藍色形象拱門，前海似乎沒有什么改變。在以速度聞名的深圳，這難免令人生出很多不解。
出租車師傅很肯定地告訴我們，這里的建設一直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他做出判斷的依據是區內的行車路線每隔幾天就會發生變動。“你看那塊‘前海石’，它已經從原先的地點位移了300多米。”
“地平面上的建筑，很多還停留在圖紙上，但地平面下的精彩已經呈現。”前海管理局副局長何子軍介紹說，前海基礎設施建設條件先天不足，光是完成軟基處理就需要相當一段時間，加上總體規劃也做了好幾年，因此前海的建設其實是“從地平線下開始的”。
“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前海建設者常常引用雨果的這句話來闡述他們對地下管網建設的重視。在地下30米處，長近10公里、直徑達7米、可容納兩輛吉普車并行的“共同溝”已施工完畢。這個隧道以高壓電網通道為基本路由，結合水廊道、地下道路及其他市政干管，匯集了市政、電力、給排水等絕大部分蜘蛛網般的地下管線，還為直飲水管等預留了管位空間。雖然初期成本高，施工周期長，但可以避免日后維修和改造“開膛破肚”，天空也不會出現煞風景的高架線。
“按照中央領導同志的要求，前海要精雕細琢、精耕細作，畫最好最美的圖畫。規劃、建設、管理，都必須按照最高標準進行，因為我們對標的只能是國際一流城市。”前海管理局規劃建設處副處長葉偉華說,前海從開始進行綜合規劃時就要求，做到“規劃一張圖，地上地下全覆蓋”，讓地下空間成為重要空間載體。
在前海展示廳，我們看到一個與地上空間交相輝映的“城市倒影”。規劃開發面積800萬平方米的城市綜合體地下部分有4層，承擔了車行、軌道、慢行、公共服務、市政基礎設施等諸多功能。經由這里密布的12條軌道，10分鐘就到深圳機場，30分鐘可達香港中環。“這里將是世界上最美的交通樞紐。”聽著解說，我們想象出一幅美麗的畫面：即使在地下4層，也可以看到天空；一條長廊貫穿東西，直通大海。
目前，地下40米處工程已基本結束，前海開發重點從地下轉到地上。工作人員告訴我們，到今年年底，前海基本城市框架就將形成。
低沖擊開發、綠色能源、再生水、綠色交通、綠色建筑、海綿城市……以這些國際上最先進、最前沿的規劃理念為支撐，將構筑起一個濱水個性之城、產城融合之城、高效便捷之城、生態智慧之城。
當“港思維”遇上“深智慧”
從上方俯瞰，夢工場的布局形如一個繁體的中文“夢”字。
29歲的中熙紳士俱樂部創始人馬珂背著雙肩挎包，已經在這個“夢”里游走了兩天。他說他只是在“閑逛”——看到感興趣的企業就推門進去，聊會兒天；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大家咖啡”坐會兒，兩邊的卡座分別是內地青年創業區和香港青年創業區；在只有幾個桌位的極客船長團隊那里，把頭盔戴上，就“穿越”到了冰天雪地里，坐著過山車上天入地。
“到處都是有趣的東西,到處涌動著機會。”兩天下來，和這里入駐的近百家創業團隊幾乎聊了個遍,馬珂給自己設定了新身份：“Z組隊實習期推廣總監”和極客船長合作伙伴。他說，自己的俱樂部可以和他們達成良好的線上線下互動。
前海管理局、深圳青聯和香港青協共同為來深工作者打造的“夢工場”，被稱為最富“港范兒”的創業空間，已成為全國最大的孵化器。
“這里和硅谷很像。沒有高樓大廈，但產業孵化器和各種類型的企業構成了良好的生態圈。”和一幫“我們就是要好玩”的“90后”創業者在一起，“70后”的東方泰明科技有限公司CEO常鍇笑著自稱“老年人”，卻感到“絲毫沒有違和感”。對于羽翼未豐的互聯網企業，這里不僅有免租辦公室、免費水電的實惠，更有同行交流的一個“場”，以及隨著前海知名度增大而來的資金。他的團隊已拿到A輪融資。
去年底評出的“2014年度香港商界最關注的10件大事”之一，是前海明確了“萬千百十”工作目標——到2020年，由港資開發的建筑面積超過900萬平方米，為香港居民提供超過10萬個中高端就業崗位，吸引1萬家香港企業落戶；力爭港資服務業規模超過1000億元；在前海成功孵化培育的港資創新創業領軍企業超過100家；在前海建立面向香港優勢和特色產業的10個港企聚集基地。
“比起看得見的土地空間，最重要的是提供巨大政策空間和產業空間。”前海管理局新聞發言人王錦俠說，降低香港中小企業的進入門檻、提供在一定條件下的內資待遇、允許香港專業人士到前海執業等，意在為香港的中小企業提供產業轉型的平臺，為香港的年輕人提供成才成長的階梯。
這是一個平常的工作日，建筑面積不到600平方米的E站通服務大廳里卻很清靜，20個窗口各有一人在辦理業務，不多的等候者就在電腦旁上網或在圓桌旁看材料。
咨詢臺的工作人員三言兩語就向記者說明了“港企直通車”的流程：香港非金融企業來前海注冊，最低注冊資本金不設門檻，只需在大廳窗口提交一份住所托管服務協議書，20個工作日后即可登記網上預約，不出門就能辦好手續。目前，平均每天有100多個企業來前海注冊。
“當港思維遇上深智慧”，地鐵通道里的這句話像是一句設問；“創新+效率=前海夢”，前海區內工地上的這個標語就是回答。
讓“一小步”變成“一大步”
“多數項目推出不到一天就被認購完了。”鵬金所是由深圳高新投聯手22家上市公司共同出資打造的P2P平臺。平臺主辦方深圳市鵬鼎創盈金融信息服務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吳曉文說，他們與全國各地70余家大型國有龍頭擔保機構簽訂合作協議，這種“上市公司+”和“擔保公司+”的運作模式為其增加了信用背書。
鵬金所的頁面素雅簡潔，主體部分醒目清晰地羅列了“投資中”和“還款中”的項目。這些項目來自全國各地，尤以中西部省份的居多，大多每筆不過兩三百萬元，預期年化收益率一般為8%至9%。上線4個月后，鵬金所交易額已突破10億元大關，為全國150余家小微企業解了資金之渴，被稱為互聯網金融的“前海速度”。
“微眾銀行一小步，金融改革一大步。”李克強總理為開設在前海的我國第一家民營銀行做了一個“大廣告”。其實，在金融改革和開放的領域里，前海已經悄然邁出了許多個這樣的“一小步”。
“跨境人民幣貸款既是利率市場化的重要一步，也是人民幣國際化的標志性事件。”匯豐銀行（中國）有限公司深圳分行行長馬健回想起當初他們首批參與跨境人民幣貸款的情形，仍然很興奮。“允許前海注冊企業向香港銀行貸款，直接效果是幫助企業有效節約了融資成本，更深層次的意義還在于試水利率市場化，同時破解了境外人民幣的回流難題。”他說。
“不跨越紅線、不復制交易所模式、不向社會溢出風險”，前海股權交易中心從一開始就決心走一條與交易所市場截然不同的發展道路，建立起投資者與中小企業的“網上部落”，迅速發展成為我國目前規模最大、綜合服務最多、準入機制最靈活的“新四板”。
在前海規劃的金融業、現代物流、信息服務和科技服務4大產業中，作為產業血脈的金融業尤其是重中之重。這既與香港的產業結構相對應，也是由其所承擔的改革先行者的戰略角色所決定的。
目前，在前海超過2.5萬家的新注冊企業中，金融企業已經占到近1.5萬家。除了銀行、證券、保險、公募基金等傳統業態，更多的是PE、融資租賃、商業保理等新型業態，共同構筑起一個多元化、多層次的金融生態圈。
“在人民幣國際化、混業經營、放松監管、金融交易市場建設、深港金融合作等方面，前海都創下了很多‘第一單’。”王錦俠介紹說，截至目前，國家賦予前海41條金融創新政策，覆蓋業務創新、機構創新、制度創新、監管創新等方方面面。
從四川來前海考察的徐先生，是一位貴金屬夜盤交易者。在企業公館，他遠遠地看到了香港金銀業貿易工場協會的招牌。“我聞到了真正的金融業開放的氣息！”他興奮地張開雙臂。
通過跨境人民幣貸款、赴港發債、外資股權投資試點，實現了境外資本回流3個通道的貫通。在此基礎上，人民幣國際化的探索可以更進一步；通過各類要素平臺的打造，我國在相關產品領域的話語權和影響力日益增強；通過金融租賃、互聯網金融等業態的培育，探索建立與服務業為主的經濟結構對應的金融平臺，支持實體經濟的能力大大提升……這些日積月累的“跬步”，正在一步步推動中國金融改革和發展走向“致千里”的目標。(經濟日報記者張小影 齊 平 楊陽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