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康委員：制造業升級換代要靠公平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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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網：
大家好！這里是中國網《中國訪談》2017年全國兩會特別報道。中國網記者在駐地采訪了全國政協委員賈康，他就如何振興實體經濟，引導資本脫虛向實回答記者提問。
對于目前我國企業的稅負問題您覺得是怎樣的呢？
賈康：
這個問題就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了。在這方面你最關心的要點說一說。
中國網：
下一步您認為如何加大為企業降稅減負的力度呢？
賈康：
如果給企業進一步降低負擔的話，當然還要繼續做減稅的努力，但是你要是客觀地看到全景圖就會發現，正稅的減降其實空間已經不大，我們現在就十幾種正稅，這些稅哪些可以再降呢？營改增是個結構性減稅的重點，去年已經做到全覆蓋了，其他可做的事情不能說沒有，但實際已經不多。現在要更多地注意，在正稅減降的旁邊，稅外的五險一金，各種行政性收費的隱性綜合負擔，那些不良的制度性成本怎么樣減降的問題，那就不是一個減稅概念能覆蓋的了。我特別強調，這是綜合改革的概念，攻堅克難的概念，去解決企業負擔的問題。
在這方面如果說得更開闊一點，還有企業的融資成本、物流成本，各種各樣相關聯可以減降的負擔，到底怎么結合中國的國情和中國現實改革的深化，去解決它的問題，一定要把握這個全景圖。看到全景圖的同時，就要防止很多時候的討論陷入到盲人摸象狀態，很多的觀點是，我摸到象的尾巴就說這個問題是個繩子的狀態，給出一個解決方案；另外一個人摸到象的腿說是個柱子的狀態，又給它一個解決方案；有人摸到它的身子說這是一堵墻，是另外一個解決方案；還有人摸到耳朵說像個大扇子。我們都知道，這個寓言說的是片面性，我們現在考慮企業負擔問題就一定要強調，避免盲人摸象式的認識和簡單的對策，一定要看到全景圖。
看到全景圖以后還要防止“東施效顰”，在借鑒國際經驗方面，美國特朗普說減稅，中國就也應該減稅嗎？美國人講的減稅是什么稅？是直接稅。中國有什么像樣的直接稅嗎？是有一點，但很有限。中國要減，那要減的就是間接稅。間接稅怎么減？政府現在靠間接稅過日子，一下子把它減得比較多的話，政府的職能都沒法發揮了，政府本身又要改革，你就得給出一個中國特定情況下的配套方案。在可能的情況下減稅，還要減負，同時要特別深化政府的改革，一方面政府自己要瘦身、健體，減少行政成本；另一方面，還要通過其他的配套改革，把企業配套需要的融資、物流等問題都解決好，這哪里是一個減稅概念能覆蓋的呢？
中國網：
如果從國際水平來看，客觀看待我國企業的稅費水平，它在國際上應該是個什么樣的情況呢？
賈康：
從宏觀稅負指標來說，國際的比較做了多年，客觀地講，中國的宏觀稅負水平在世界發展中國家來看，處于平均水平稍微靠下一點，不能得出結論說，中國的宏觀稅負比其他的經濟體明顯高。剩下的問題是什么？實際上，和統計上能夠反映的宏觀稅負相伴隨的，中國企業還有很多其他的苦惱，這個指標反映不出來的，這樣一些苦惱在中國是不可回避的。企業要開辦，要蓋幾十個章，每個章都得把工作做足，他們叫“打點”，打點不到位，這個章蓋不下來，那就一籌莫展。運行起來以后，每年還要繼續“打點”。這個事情要解決，哪里是減稅概念能覆蓋的呢？哪里是宏觀稅負對比能夠說清楚的呢？一定是中國要推進配套改革，去打造高標準、法制化的營商環境，才能解決的。
中國網：
對我國目前實體經濟這么一個現狀，除了企業運營成本高這個困難之外，我們還面臨哪些困難和問題？
賈康：
實體經濟的發展又是個系統工程，實體經濟的概念其實是比較廣闊的，一般人認為金融帶有虛擬經濟的特點，特別是股市、金融衍生工具是虛擬經濟，其他的就是實體經濟了。比如大家所說的房地產業，也不是虛擬經濟。但住房確實是以消費性為主的產業領域，而更多的制造業是生產性的，生產性的實體經濟怎么升級換代是個突出的問題。
我的想法，一方面要有公平競爭的環境，董明珠說，中國的廠家都在處關系，處關系的結果就是不公平競爭，大家都想拉關系解決問題，那怎么能有出路呢？怎么升級換代呢？一定要公平競爭，充分讓市場起作用，優勝劣汰；另一方面，確實政府還要有必要的產業政策和技術經濟政策的把握，比如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小微企業的扶持，“三農”概念之下的創業創新活動，這些產業政策、技術經濟政策，方向我覺得好認定，關鍵是它的機制。你說支持什么？大家都容易形成共識，創新要支持，戰略性的新興產業要支持，“三農”要支持，這都沒有異議。怎么支持？這里可大有文章，一定要政府和市場機制對接。政策性資金要市場化運作，專業化管理，杠桿式放大，這才有出路。
中國網：
說到資金的問題，現在企業普遍反映一個問題是資金脫實向虛的問題，對此您怎么看？未來如何加大金融改革促進對實體經濟的支持？
賈康：
你要想讓資金不是那樣的脫實向虛的話，就要讓整個資本市場體系建設多樣化，同時要在這里面控制住過分的炒作，防止泡沫化。資金從逐利的取向來說一定會脫實向虛，你把泡沫摁住以后，利潤率的導向會使一些投資資金也必然在競爭中間考慮怎么樣去支持制造業、實體經濟。市場經濟總體來說還是投資回報在引導要素配置，你要讓要素配置的環境處于公平競爭，市場它會解決，不會那樣過分脫實向虛，就能形成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良性互動的資源配置。當然，這里面政府的作為也是不可缺少的。總體來說，是“有效市場”，加上“有為和有限的政府”，這樣才是一個健康的狀態。
中國網：
剛才您提到房地產，說房地產業不是虛擬經濟。房地產對實體經濟也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賈康：
房地產主要帶有消費特點，我們說的房地產還有工業房地產和商業房地產，一般大家講到房地產是指狹義的住房，住房它主要就是消費的了。但有人拿來把它當投資品炒作，這就要防止泡沫。中央強調，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不就是這個意思。
中國網：
您怎么看待目前我國房地產市場依然存在泡沫現象？
賈康：
那就是制度建設還沒到位，中央強調制度建設對接長效機制，讓它健康發展。
中國網：
房地產市場現在這種狀況會對我國實體經濟造成一個怎樣的影響？
賈康：
現在已經有這種威脅了，動不動那邊就是泡沫不斷吹大，樓王、地王不斷地出現，很多的地方領導都在擔心我這個轄區之內的產業集群怎么升級換代？大家注意力都不在支持實體經濟升級上面，都跑去炒地產和樓市，那顯然是一種不良的狀態。
中國網：
政府需要做什么？
賈康：
就是我前面說的基礎性制度建設，市場公平競爭的情況下，要素自然就會均衡了，該流入制造業的這些有偏好的資產就會按照利益導向去支持實體經濟。
中國網：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