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金融市場風雨飄搖之際,很難想像經濟危機會有積極作用。然而,經濟危機可能正在為網絡社交的發展推波助瀾。
普遍的不安全感讓人們通過網絡社交構建社會資本,因此可以預見,社交網站LinkedIn、Plaxo、Ning甚至Facebook的注冊成員將在未來的數周乃至數月內激增。
對財務安全和事業地位的擔憂,使許多人參與網絡社交;對于公司架構及現狀的憂慮,也讓人們轉向網絡社交。
現實似乎有力地支持了這種觀點。Neilson的調查顯示,春季當汽油價格攀升的時候,人們在網絡世界中以“社交”“應對”艱難的經濟環境。其中,LinkedIn的注冊人數急劇飆升,全球范圍內的會員達到2800萬,來自金融業的新會員增加一倍之多。雖然我們并不關心紅利豐厚的投資銀行家的未來,但是毫無疑問,為數眾多的金融從業者正忙于到處投遞簡歷,或通過網絡社交重塑事業。
LinkedIn的一項新調查表明,42%的網絡會員認為經濟危機已經影響他的工作,有13%的會員認為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換言之,超過半數的LinkedIn會員開始擔心飯碗問題。
社交網絡在亞洲呈現高速增長,其中Friendster在整個區域內都廣受歡迎。另一個社交網絡Orkut隸屬谷歌,在印度和巴西最受推崇。
中國的互聯網用戶超過2億人,大多數用戶使用高速寬帶上網。中國網站51.com每天的新注冊會員超過160000名。中國也有多個備受歡迎的專業站點,例如總部位于上海的Linkist及Wealink。北京Tianji.com聯合Vi-adeo全球商務網已連接中國和歐洲。在線社交在中國校園內也非常火爆,如 “校內網”及“占座網”等站點。中國在線社交有其自身的特點,比如側重于更傳統的、以信息傳達為主導的布告欄系統(BBS),表現形式就是眾多中國“網民”熱衷的聊天論壇。
在日本,最受歡迎的站點Mixi的用戶約為1500萬。不同于西方的社交網絡,日本非常強調匿名以保護用戶的隱私。即使在婚戀站點,很多會員也都拒絕貼出其照片。日本的在線社交網絡仍然保持著獨特的日本文化。
韓國在Web2.0社交網絡方面領跑全球,特別是虛擬Cyworld。于1999年由SKTelecom旗下的一家公司創立,Cyworld是集合Second Life、MySpace、YouTube、Flickr、HabboHotel、Amazon、eBay及 iTunes各項功能于一體的社交網絡。Cyworld現有用戶5000萬人,總數接近韓國人口的一半,約有30000家公司在該站點開展業務。不同的是,韓國的在線社交傾向于鞏固現有關系,而不是通過網絡與陌生人建立關系。
在西方,一些人將LinkedIn視為“失業者的Facebook”,換而言之,投機者通過LinkedIn尋找就業機會。這一態度體現出兩種基本沖突:第一種沖突屬于社會團體的理性與非理性動機之間的沖突;第二種沖突是“緊密”與“微弱”的社會聯系之間的沖突。
人們加入社交網絡的動機不盡相同,且比較復雜。簡而言之,可歸為兩大類:理性與非理性。加入LinkedIn等站點的專業人士大多出于事業利益等理性動機。但在MySpace上結交“朋友”的青少年并不期望以此來改善其工作前景。他們在線社交是為了在共同的價值觀、信念及熱情的基礎上建立社會聯系,屬于非理性本能。
我們大多希望通過緊密的聯系或者共同的興趣愛好和他人建立聯系。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我們經常依賴的是與我們僅有“微弱”聯系的人,尤其是在求職的時候。美國社會學家MarkGranovetter曾經詳細講述其有名的 “弱聯系”理論。他將“弱聯系”定義為具備以下特征的社會關系:聯系較少、感情上不親近、未曾相互幫助。用專業術語來說,即處于你的“延展網絡”的人。
Granovetter發現,我們對“弱聯系”的信賴程度高于我們的想像。除非求職者認為能受惠于任人唯親的親友,否則多數明智的求職者都不會通過親友尋找工作。大多數人會求助于延展網絡,而且大多數商務網絡均基于 “弱聯系”。
讓我們回到經濟危機的主題。當丟了飯碗的投資銀行家競相成為LinkedIn的會員時,他們有自己的理性考慮。不是尋找朋友,而是想充分利用“弱聯系”的力量。
但是,當這些人涌入以朋友社交為基礎的Facebook時,結果會怎樣?顯而易見,不同動機之間的矛盾會導致Facebook的沖突,何況Facebook亦充斥著各種炒作者、職業演員和營銷企業。難道這些人也可以被稱為真正的“朋友”嗎?從合理的角度來說,我們究竟能擁有多少個Facebook的“朋友”呢?
人類學家告訴我們,一個人不可能與超過150個人維持持續穩定的社會關系。這就是廣為人知的、以英國人類學家RobinDunbar命名的“Dunbar數字”。RobinDunbar認為,社會交流的必需禮儀使我們友誼的范圍限制在150人以內。如果群體變得太大,就會分出新的群體。
如果我們將Dunbar數字應用于社交網絡,那么任何超過150人的“朋友”名單都是不可信的,并且置社交網絡于別具用心的境地。在LinkedIn維持超過150個聯系人的專業網絡也許是有其特色,但對個人而言,卻很難與超過150個人維持穩定的社會關系。但是,很多Facebook會員的 “朋友”名單遠不止這個數,而是兩倍、三倍甚至四倍。某些 Facebook“朋友”名單更是成千上萬。這就出現一個問題了:虛擬世界是否無需遵循社會人類學的基本原理呢?
當我們仍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經濟衰退將持續推進LinkedIn和Facebook的會員人數。這將進一步模糊一個界限,界限的一方是與意氣相投的人建立社會關系的感性本能,另一方是出于自身利益建立社會網絡的理性思考。
(MatthewFraser是INSEAD的高級研究員,SoumitraDutta是INSEAD羅蘭貝格工商技術管理學講席教授。他們的新書《ThrowingSheepintheBoardroom:在線社會網絡將如何改變你的生活、工作和世界》即將由Wiley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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